云澈一回到江陵别馆,云承璋就迎了上去:“怎么样?”
“说好了。”
云澈说道:“我替她看看霍驸马的病情,她会把解药交给我们,另外我已经让平安暗中派人前去安阳……免得姑母出尔反尔,到时候还是受制。”
“好、那就好!那现在你母妃——”
“药方在这里。”云澈路上的时候就在马车之中想好了方子,“药浴辅以针灸,可以镇住毒素……暂时,姑母不会对我们做什么,但为了以防万一,该调的人我会调回来。”
“这几日也让下面的人尽快准备,等拿到冰凌草我们立即离京。”
云承璋连连点头,“好,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那你现在要去找霍驸马吗?他如今就在城中,你快点去,看看他是什么情况。”
云承璋和霍彦君交情不错,最近这段时间,白日里没事就和霍彦君一起下棋喝茶,倒不知道霍彦君病了。
但现在宋珂芸都是这样子,云承璋哪里有心情关心霍彦君的情况。
他拧着眉毛快步进到凝香馆内去。
宋珂芸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今日几乎没有醒过。
云承璋抓住宋珂芸的手,连唤了几声“阿芸”都没得到任何回应。
虽然云澈说了解决办法,云承璋素来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很有些能耐,江陵大小事他也一向仰仗儿子习惯了,可如今还是担忧不止。
他仔细地帮宋珂芸擦着手和脸,心底里忽然凝起一股强烈的愤怒。
他们夫妻和镇国公主这么多年来私交那么好……她为了点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说翻脸就翻脸,还把自己的王妃弄成这般模样!
*
云澈将宋珂芸如何用药针灸等交代府医,之后便亲自前往霍驸马府上一趟。
霍彦君如今住在霍家祖宅。
这宅子占地面积极大,可是因为二十年来都没住人,一直是留了几个下人看守。
如今云澈进到府内,虽然府上瞧着干净,但沿路来十分萧索,干净的过了头,连闲杂仆人也没见到过,只觉得满院的冷清。
仆人引着云澈到了秋水堂。
隔着雕花的窗,云澈看到霍彦君正立在秋水堂窗口位置的书案上写字。
“老爷。”
老仆人站在廊下朝着霍彦君行礼:“澈世子来了。”
霍彦君放下笔,“进来说话吧。”
云澈颔首走进去。
霍彦君亲自帮云澈沏了杯茶,“这两日我见到了郡王,听说他的伤势是一直是你在帮忙看顾和调理,你的医术可比太医院的太医好多了。”
“勉强。”
云澈挂心宋珂芸的情况,此时看着面色淡定平静,实则早已经没了平素的冷静。
他平平说道:“我是来为驸马诊脉的。”
“……”
霍彦君一怔,“为我诊脉?”
他还以为,云澈还是为了承德元年年宴的事情拜访。
“是。”
云澈直接伸手,“听说霍驸马得了消渴之症?我医术还算过得去,霍驸马便让我看看吧。”
“……”
霍彦君迟疑了片刻,还是抬起了手,将手腕递给云澈。
他猜测,是不是镇国公主不相信他的病,所以让云澈来给自己诊。
这般一想霍彦君不禁一声苦笑。
她还真是多疑啊,这种生死之事,自己又何必骗她,怎么可能骗得了呢?
云澈诊了一只手后,客气地请霍驸马伸另外一只手。
霍彦君配合地伸了。
待到两只手都诊完了,霍彦君说道:“这病不是一日两日了,看过的大夫都说没得救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入京来。”
云澈点头:“脉象的确不太好,那这几年可曾用药,吃什么药?”
“你这是……”
“姑母请我帮霍驸马治病。”
霍彦君又是一怔。
云澈说道:“还请霍驸马稍稍配合,或许看了你用过的药,我能有些头绪,让霍驸马延寿一些时日。”
霍彦君又惊又喜:“当真?”
但话问出来,他又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废话。
云澈这样的人若非是真的有把握,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
连霍彦君身边的老仆也惊喜连连,赶紧就说起这几年来看病吃药的情况。
老仆伺候霍彦君日久,十分的贴心仔细,将霍彦君的病情也说的十分的仔细。
云澈听罢,说道:“所以驸马的病是京安山的空度大师在调理?”
“不错。”霍彦君眉心微微拧着,“前两年大事云游到霍家祖地去,曾给我制了药丸,每一旬服用一颗,病情一直很稳定。”
“今年开春病情繁复,药丸也没了,便入了京。”
“但我到京安山之后空度大师为我诊了脉,说要换方子重新制药,现在还不曾制好。”
“至于用什么药,我并不清楚。”
云澈点点头:“明白了,我会去京安山一趟,告辞!”
云澈并不久留,很快便起身离开了。
骆平安等在霍府附近,云澈一出府便接他上了马车。
云澈吩咐:“走吧。”
“去哪儿?”
“出城。”
“……”骆平安听命驾车往城门走,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这个时辰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出城的话岂不是要回不来?咱们是去何处?”
“京安山。”
云澈没有多做解释,骆平安也没有多问,果断地驾车出了城。
云澈忽然说:“马车太慢了,你去备马吧,到武定坡下等着,我一个时辰之后到。”
他话音落下,骆平安愣了一瞬,正要询问云澈要去何处,却觉得身后马车内似有轻微的衣袂破风之声响起。
骆平安回头一看,车内哪里还有云澈踪影。
“……”
骆平安默了默,一琢磨,云澈应该是去找沈星若了吧。
武定坡那个地方距离神弩营很近。
*
神弩营中一切正常。
但真的枯燥无趣。
每日除了训练还是训练。
而训练其实就那些事情。
还要协调营中其余副统领,想着如何恩威并施地拿捏,保证营中的稳妥。
有的时候沈星若也会抵触心烦。
她毕竟还不到二十岁,这么年轻的姑娘,如何受得了这样沉闷的日子?
只是如今身在其位,若说厌烦这样的日子,想打退堂鼓,好像又是不太能够吧。
沈星若深深吸了口气,盯着桌边的灯蹙眉片刻,喃喃道:“也不知道世子这两日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