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星若呆愣，张着嘴看着那女子，傻住了。
江陵王妃站起身来，“你是不是没睡醒？我——”
沈星若一个激灵，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
搭在身上的被子掉到了床边脚踏上，把原本放在脚踏上的白色短靴推了出去，滚到了江陵王妃脚边，才晃晃悠悠地停住。
沈星若睡觉不喜欢穿罗袜，即便是睡的时候穿着袜子，睡一半也会自己半梦半醒拉扯着把袜子脱掉。
今日睡午觉便是如此。
此时她赤足踩在脚踏之上，感受着脚底的冰凉，以及江陵王妃微妙含笑的目光……
沈星若窘的蜷起了脚尖，脑子里乱哄哄的。
想找来罗袜穿起来，但现在场面乱糟糟罗袜也不知道弄哪里去了，江陵王妃又是……眼睛放光地盯着自己看。
沈星若勉强拉了掉下来的被角挡在自己的脚面上，便如同被点了穴一样，僵笑着定在了那里。
“母妃！”
就在这时，一身天青色素衣的云澈自外面大步而来。
他微拧着眉头看了一眼室内情况，弯身捡了沈星若的靴子，拿到脚踏边放好，也顺势站在沈星若身前。
云澈身形颀长，这样一站，即便是沈星若站在脚踏上，竟然也被他完完全全挡在身后。
沈星若所有的紧张僵硬，在看到云澈到来的那一瞬仿佛是看到了救星。
此时甚至稍微缩了缩身子躲在云澈背后，双手轻轻揪着云澈后腰的衣服扯了扯，求救。
云澈单手负在身后，轻轻拍了拍沈星若的手以作安抚，眸光落在江陵王妃身上，“母妃，您最喜欢的茶点已经给您买来了，请您到隔壁院用一些。”
“好吧，我走我走……”
江陵王妃撇撇嘴说着，一边往外走一边伸长了脖子看躲在云澈身后的沈星若。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了贴身的嬷嬷，之后心情愉悦的离开了。
沈星若听到她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真漂亮，臭小子有眼光！”
沈星若手忙脚乱地在床上扒拉，找到罗袜之后飞快套起来。
一只手落在沈星若的头顶，云澈无奈叹道：“我也不知道她今日来。”
先前书信只说要在安阳多停留一段时间，可能会来的晚些。
谁知母亲会突然到。
云澈得知她到了江陵别馆时人还在外面，急急忙忙赶回来，便是刚才那副场景。
他蹲下身子，将靴子帮沈星若提过来。
沈星若连忙接住，自己套了起来。
“别怕。”
云澈握了握她的手，另外一只修长好看的手轻轻抚平沈星若的裙角褶皱：“也别紧张，我母妃没那么吓人的。”
沈星若勉强笑了一下。
看起来的确并不吓人，还挺亲切的，但见面的这个地方和情况有点糟糕。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没有照镜子就能想到自己现在必定发髻散乱，珠钗歪斜，而且还在云澈这里睡午觉……
江陵王妃是什么时候来的？
又盯着自己看了多久？
她的睡相好吗？
沈星若懊恼地轻咬住下唇，双眸湿漉漉地朝着云澈望过去，那眼神有点可怜巴巴的，“世子哥哥……”
她先前还让琼月专门准备了衣裳，便想着如果江陵王妃到了，可要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地见面。
哪里知道出这样的意外。
真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云澈温声说：“我先送你回去，等晚些再正式引荐你们认识。”
沈星若连连点头。
云澈便带着沈星若出了栖霞馆，送她到隔壁去。
等他们两人走远，江陵王妃从游廊转角走出来，啧啧怪笑：“当宝贝疙瘩似的护的真紧……这些年他清心寡欲的。”
“我还以为他要么是喜欢上了山上的师兄弟断袖了，要么就是想出家做道士！”
“还好还好，都是虚惊。”
跟在江陵王妃身后的嬷嬷轻笑出声：“王爷早都说世子是姻缘未到。”
只是王妃很着急，觉得男大当婚。
在江陵府不但花费心思给世子寻摸良配，议亲次次不成功之后就开始胡思乱想。
江陵王妃哼了一声，“别跟我提那个胖子，他一天除了吃喝旁的都不知道，他说的话能当回事吗？你快帮我想想，怎么让澈儿赶紧成婚！”
“对了，我等会儿赶紧入宫一趟，请女皇陛下给澈儿和这个姑娘赐婚。”
“她是沈家的姑娘是吧？给沈家的礼物备好了吗？送去了吗？”
“我是不是应该亲自登门拜访……嗯，先请旨赐婚吧，等拿到圣旨再登门，免得人家觉得唐突！”
嬷嬷连忙拉住往外走江陵王妃，低声劝道：“您今日才到京城来，连和世子都没说上几句话呢，别急别急。”
“……说的是！”
江陵王妃又刹住了脚，“我得好好审审他，看看他有没有好好对人家姑娘，看看我这儿媳妇稳是不稳。”
主仆二人说话这功夫，云澈已经送下沈星若去而复返。
瞧见母亲站在游廊，并未道栖霞馆隔壁的院子去，云澈不见半点意外，双掌相合给母亲行了个周全的礼：“母妃日安，这一路过来辛苦了。”
“别躬着行礼了，我一点不辛苦！”
江陵王妃提着裙摆走上前来，凑近云澈小小声地说：“我问你，你刚有没有给她穿鞋？”
云澈：“……”
江陵王妃瞅了他两眼，皱眉说道：“你没有吗？你居然没帮忙叫人家自己穿？夭寿哦，若我是她定要嫌死你了，也太不会做人了！”
江陵王妃身后的宁嬷嬷掩嘴轻笑。
云澈轻吸了口气：“母妃舟车劳顿，不如先到凝香馆歇息一下。”
“我跟你讲什么，你又在跟我说什么？”
江陵王妃拧紧了纤细柳眉，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说了我不辛苦，一点不累不用休息——我先前说的话你也不要当做听不到。”
“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先前几次议亲不成，人家见都没见到你便跑路……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个，你还把人拐到你房中，又乖又漂亮的，这次绝对不能再放过了！”
“听说年龄大了生的孩子都不会聪明，你这次得抓紧一点！”
尽管云澈先前对母亲的数落早就习以为常，但现在还是稍稍黑了脸，无奈道：“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