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君等人刚走到后院走廊拐角,就见季崇徽冲出来,他脸肿如猪头,手肿如猪蹄,简直就是萧朝版的猪八戒。李乐君情不自禁地问候一句:“二师兄没事吧?”
季崇徽见到李乐君,仿佛见到救星下凡拽住她的衣袖喊:“李公子救命啊!”
李乐君摸了摸脑门,原来,是自己贵人多忘事,今天中午让李繁星去衙门试探季崇徽武功,岂料李繁星出手没分寸把季崇徽打成了猪头,衙役们看不过出手阻拦,李繁星就顺手把他们全解决了,所以,李乐君赶到时就看到衙役四仰八叉躺地上。不过,季崇徽也的确是会点武功,不然,就不是变猪头那么简单了。
这时,李繁星追了出来,李乐君见状急忙拦住李繁星:“繁星你干什么呀?”
李繁星歪了歪脑袋,说道:“姐姐不是说试探武功不必那么多人,找个即使失手打伤人,对个人名誉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的去。”
李乐君闻言嘴角抽了抽,心说:不会是真的装疯卖傻吧?
县太爷问:“四公子这是为何?”
“呃……这……”耿铭辉踌躇片刻,说道:“听闻季崇徽武功不错,傻小子就想找他比试武功。”
县太爷仍然不解:“试探为何把整个衙门的衙役都打了?”
耿铭辉实在不知如何回答,扫了阴丰一眼,那意思是你还不快过来帮忙!
阴丰对他挑了挑眉,也不跟县太爷拐弯抹角,说道:“县太爷可还记得,智乃安说送钱给他的神秘人手臂上有胎记?”
县太爷点头道:“下官当然记得。”
“他身上就有。”阴丰确认地问道:“他可会武功?”
“他是会点武功……”县太爷捋了捋胡子,琢磨了一下阴丰的话,恍然大悟说道:“世子爷您怀疑季崇徽就是那个神秘人?”县太爷说着下意识地看向季崇徽。
季崇徽闻言大呼:“大人冤枉啊!”
李乐君冷笑道:“真是冤枉吗?”
季崇徽又大呼:“李公子我真是冤枉的!”
“智乃安说他能买下花船是因为一个神秘人,暗中给了他一大笔是钱,而那个神秘人武功了得,最重要的是他手臂上有块红色胎记。”李乐君擒住他的手,掀开他的衣袖露出那块丑陋的胎记,李乐君质问道:“这是什么?”
季崇徽突然沉浸了下来,蔫头耷脑,仿佛情伤复发的样子,说道:“我喜欢她!”
“她?是花艳红吗?”李乐君问道。
季崇徽默认,沉默片刻又说道:“她琴、棋、诗、画样样出彩,是川流镇上有名的才女,上门提亲的公子哥络绎不绝,而我这个未婚夫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庸才,艳红不喜欢我,看不起我……”季崇徽自卑地低下头去,说道:“我常常在想若是我有一番作为,艳红就不会瞧不起我。我向舅父借了一笔钱,打算上京买个官来做,等我衣锦还乡有功名在身,艳红定会对我刮目相看……”说道这季崇徽不禁嗤笑了一声,道:“我打艳红的打主意,别人也在打我的主意,遇人不淑,被人骗光了钱财。回到川流镇,我想既然没有官运,那么就试着经商,等我有了万贯家财,艳红也同样会对我刮目相看,我又问舅父要一笔钱,可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又被人骗光了钱。情场失意、官场失意、商场也失意双重打击下,我开始了寻花问柳醉生梦死的日子。纸终究包不住火,一次留恋烟花之地被她和智乃安撞见了,艳红本来就看不起我,这正合了她的意,以此为由要挟我主动上门退婚,不然她就把我骗钱的事告诉舅父,我是百口莫辩啊!”季崇徽抬头对大伙惨笑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喜欢她的人,也喜欢她的钱,所以,我不会轻易退婚,纠缠之下我跟智乃安动起了手,我被他打倒,扑向香炉,烫伤了手臂。”
李乐君问道:“你的伤是智乃安造成的?”
季崇徽点头。
李乐君若有所悟地说道:“那么也就是说智乃知道你手臂上的是伤疤而非胎记?”
季崇徽点头。
李乐君仍然不解:“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季崇徽说道:“他的腿就是我爹打断的。”
李乐君说道:“你爹也真是够狠的,小孩都能下那么重的手。”
季崇徽选择沉默,没有为自己父亲辩解,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耿铭辉摸了摸下爬,琢磨了一下季崇徽的话,觉得有个漏洞,说道:“有个地方说不通,智乃安双腿残疾怎么把你打倒?又怎么烫伤你?”
“他脚早就好了。”季崇徽嗤笑一声,说道:“坐轮椅不过是博同情。”
“博谁同情?”县太爷问道。
“当然是博花艳红的同情,使她讨厌我,从而破坏我的婚事,现在又制造证据诬陷我,他是在复仇。”季崇徽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仰望夜空,今夜的夜空没有闪烁的星星,也无浪漫的月光,一片昏暗正如季崇徽此时的心情,说道:“也许,这就是父债子偿吧。”
李乐君单手支着下爬,琢磨了一下他的话,觉得还有一个地方说不通,说道:“如果说智乃安坐轮椅是为了博取花艳红的同情,花艳红已死,他也就没必要再装了。可是,上次我们见智乃安的时候,他还是坐轮椅的,你又怎么解释?”
“看来小乐说的没错,你和智乃安都对我们撒谎了。”阴丰看了一眼季崇徽,那眸光渗出来的寒意,仿佛千年寒潭万年冰川,让人不寒而栗,季崇徽‘噗通’跪倒在地,大呼:“两位世子爷小的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世子爷请您相信小的啊!”
李乐君倒是挺佩服他的演技,上一秒还是个痴情种,下一秒就变成贪生怕死之辈。李乐君看不惯别人在她面前又跪又拜,说道:“你起来吧,你的话晚些我们会去核实的。”
耿铭辉吩咐侍剑去核实季崇徽提供的线索,李乐君让侍剑带个大夫去。
耿铭辉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突然对季崇徽的官职感到好奇,问道:“季崇徽你这档案部的管事是怎么来的?”
“世子爷下官能证明他这管事不是买的,老宁把他推荐给下官,下官看他还认识几个字就留下了。”县太爷终于替自己属下说了句公道话,季崇徽是感激涕零。
李乐君还有疑问:“这事你为什么之前不说?”
耿铭辉站得有点累了,就想坐在走廊上的长石凳上,县太爷狗腿地上前把石凳擦干净。耿铭辉毫不客气地往上一坐,说道:“这本公子倒可以解释,季崇徽是衙门的管事,也算是踏入仕途了,若是被同僚知道他曾花钱买官不成功,还被人骗光了钱,定会被同僚耻笑,还会影响仕途之路。”
季崇徽的难言之隐被耿铭辉轻易读懂,季崇徽是感激涕零外加佩服得五体投地。
“季崇徽你还知道什么?”阴丰语气虽慵懒却震慑力十足,季崇徽身子一颤,急忙磕头道:“小的说的句句属实!绝无欺瞒!”
“哪最好!”阴丰满意地一笑,欲往长廊的石凳子上坐,县太爷又狗腿地跑过来为阴世子擦干净石凳。拍了四公子的马屁总不能罪阴世子吧,最好的方法就是两边都不得罪,两边都讨好。
李乐君睨了他一眼,腹诽:马屁精!
季崇徽深知刚才那顿暴揍是严刑逼供,这种程度的严刑逼供在衙门时有发生,季崇徽已是见怪不怪,但是,世子爷您要严刑逼供好歹也派个正常人来,派个傻子来算什么事!不过,这话季崇徽只能放在心里腹诽不敢当面说。
季崇徽脸肿如猪头,李乐君也有间接性的责任,她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补偿一下,于是,李乐君要求为季崇徽治伤。又见耿铭辉和阴丰没反应,怕是他们不相信她,笑眯眯地说道:“别怕,别怕我会医。”
时隔多日再次听到这句惊悚的代言词,依旧令人闻风丧胆,她那是什么医术!小病变大病大病变没命,只有她觉得自己医术天下无双。
大伙倒吸了一口凉气,摆手:“不用了。”
李乐君一腔热诚:“不用客气。”
耿铭辉心想万一她把人给医残了,回头还得给她收拾残局,连忙拦住她:“真不用了!”
县太爷突然对李乐君产生好奇,问道:“李公子会医术?”
阴丰好言相劝:“李公子的医术惊天地泣鬼神,不是你等凡夫俗子能承受得了的。”
县太爷闻言对李乐君的崇拜之情又增添了几分,说道:“李公子不仅断案如神,医术也如此精湛真乃天人也!”
即是天人当然要大开眼界啦!
阴丰无奈摇头:“哎!良言难劝该死鬼!”
耿铭辉拍了拍县太爷肩膀,安慰道:“你自求多福吧。”
耿铭辉和阴丰的一番安慰,弄得县太爷很是莫名其妙。
李乐君让李繁星去衙门仵作那要一瓶跌打损伤膏,李繁星跑腿的效率十分快,不到一会的功夫就把跌打损伤膏拿来了。县太爷终于领悟阴丰说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医术”,季崇徽那惨绝人寰的叫声在后院回荡,听得人心口一阵发寒。
耿铭辉故意拿县太爷开涮,说道:“县太爷要不让李公子给您瞧瞧。”
县太爷闻言头皮一紧,道:“耿世子不必客气了。”
耿铭辉道:“要的。”
县太爷身子一晃差点没站稳,说道:“李公子医术惊天地泣鬼神,我等凡夫俗子承受不起!承受不起!”
李乐君有点纳闷,她压根就没用力,为什么季崇徽疼成这个鬼样?
忽然,仵作王老吉急匆匆地赶来,大喊道:“弄错了!弄错了!”
众人闻言都很疑惑。
李乐君问道:“王老吉搞错什么啦?”
王老吉跑到李乐君跟前喘匀了气,说道:“李公子拿错啦!那是我自制的辣椒酱!”
大伙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乐君闻言看了看身边的季崇徽,方才是活蹦乱跳的猪八戒,现在是烤熟的猪八戒,李乐君看向罪魁祸首王老吉,道:“你怎么拿药瓶装辣椒酱啊!”
王老吉把人弄伤自己也挺内疚的,戳着掌心说道:“这……这不是空瓶子多嘛。”
李乐君摸了摸脑门,这倒是挺合理的,废物利用嘛。李乐君安慰道:“别怕,别怕,辣椒酱消炎的。”
季崇徽听闻涂的不是药是辣椒酱,两腿一伸,两眼往上一插就过去了!李乐君着急啊!连忙晃醒他:“二师兄你快醒醒啊……”
耿铭辉心想自己的手下把衙门的捕快全打了,虽然是失手而为之,但是,没点表示说不过,李繁星武功貌似不弱,要他老老实实的挨板子那是不可能的,自己亲自动手那更不可能,思来想去,就让李繁星把衙门上下的脏活累活全包了,一连七天不许间断。
李繁星噘着嘴,鼓着腮帮子,一脸我不高兴的样子!
李乐君心想失手打伤人了,赔礼道歉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也用不着七天,破完案子就走人了,李乐君哄孩子的语气说道:“繁星干完活了,姐姐给你买冰糖葫芦吃好吗?”
李繁星一听“冰糖葫芦”就想打饱嗝,前天他一口吃了二十多根冰糖葫芦到现在还觉得腻,估计他此生都不会再碰冰糖葫芦了。李繁星一脸不高兴地摇头:“姐姐不吃。”
李乐君似乎也想到了,又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繁星不喜欢的话,我们就换一个,吃烤鸡好吗?等繁星干完活了,姐姐卖烧鸡给你吃怎样?”
李繁星小朋友听到要换口味,又听到要吃烤鸡,灿烂一笑点头答应了。李乐君踮起脚尖摸了摸李繁星的脑袋瓜子以示奖励,那画面有种小孩夸奖大人的感觉。
县太爷和王老吉看得是目瞪口呆。其余的人已是见怪不怪了,这时,有人的醋坛子又打翻了,耿铭辉心里有气骂道:臭小子!装疯卖傻来哄骗我的人!
王老吉也加入了,和李乐君一起为季崇徽清洗伤口上药,此事完毕,夜入已深。县太爷热情挽留李乐君等人,衙门厢房自是比不上赵王宫,不过,李乐君等人办了一天的案子,夜路不好走,况且也累了,就打算在衙门厢房将就一夜。
次日。
晨曦的微光透过花窗照进来,一缕柔和的阳光轻轻的唤醒李乐君,李乐君睁开眼睛往窗户望去,朦胧的院子只有淡淡的霞光。李乐君本就睡意很浅,一来是挂心案子,二来是她又没有能接收到张家村仪器发射来的数据,因而忧心忡忡。
李乐君坐起身来见天色微亮,打算趁着还有点时间,到院子里搜索一下信号。李乐君简单梳洗完毕后,拿上手机出门去了,路过隔壁房门时,李乐君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没听清楚叫什么,李乐君脚步顿了顿,狐疑地往房内望去,房门是敞开的,她记得这间房没人住,耿铭辉他们都住在另一头。李乐君确定无人后决定离开,又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含糊似乎隔着什么东西传来的,但还是能辨认出这声音在叫“姐姐”,叫她“姐姐”的只有李繁星一个人,李乐君走进屋内问道:“是繁星吗?”
“姐姐救命……”
李乐君确认无误是李繁星的声音,环顾四周屋内没人啊?这气氛有点诡异,声音也随之变得诡异,道:“繁星你在哪啊?”
“姐姐我在这……”
李乐君又环顾四周,还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有点急了说道:“繁星别闹了!出来!”
“姐姐我在这……”
李乐君找着找着,就发现榻上有一坨貌似蟒蛇的物体在那蠕动,问道:“繁星你在里边吗?”
李繁星答道:“姐姐救命我。”
李乐君确定李繁星在被子里后,问道:“你在里边做什么?”
李繁星说道:“四公子哥哥让我套被套,我不小心掉进来出不去了。”
耿铭辉昨晚罚李繁星把衙门上下的脏活累活全包了,李繁星领命,早早起床干活,整理房间自然也在他的范围内,套被套一个不留神把自己给套里头出不来了。李繁星比李乐君高出一个头,身体也比她壮实许多还搅被套里,着实难把他拽出来。李乐君跑出门外想找个人来帮忙,就遇到了春风满面的阴丰。
“阴风阵阵跟我来。”李乐君突然杀出来把他劫进房里,阴丰脑子有点发懵问道:“干……干什么?”
李乐君道:“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小……小乐你要干什么!”阴丰道。
李乐君把阴丰拽进房里没多久,耿铭辉这边梳洗完毕,就打算来找李乐君,路过他们所在的房前,听到了一段令他浮想联翩的对话。
李乐君道:“阴风阵阵快点啊。”
阴丰道:“就快了。”
李乐君急躁:“那么久你到底行不行啊!”
阴丰生气:“再催你自己来。”
李乐君生气:“来就来,你到下边去。”
耿铭辉闻言脑中只有四个字“奸夫淫妇!”一脚踹开门,仿佛抓奸在床的丈夫,进到房间遇到挡路的桌子一脚踹飞了,这一踹就发生了连锁反应,踹飞的桌子撞翻了屏风,屏风倒向阴丰,阴丰正撅屁股捞人,臀部被屏风猛地撞了一下,顺着惯性往前扑,与被套里的李繁星来了个激情一吻。
一旁的李乐君看得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耿铭辉看到李乐君站床边,且衣衫略有不整,床上的被子隆起一团,漏出一双男人的大脚,骂道:“奸夫淫妇!淫娃荡妇!不知廉耻!下流龌蹉!淫贱!”耿铭辉一口气将此生觉得最难听,最肮脏的话骂了出来后甩袖而去。
李乐君和阴丰,一个刚转过身来,一个刚从被窝里捞人出来,就遇到耿铭辉轰炸式辱骂,脑子有点发懵,俩人面面相觑,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耿铭辉刚走出门口就遇上欣喜若狂的县太爷,耿铭辉沉声问道:“县太爷何事如此高兴?”
县太爷只顾着高兴,没留意到四公子那张黑得像块碳的脸,县太爷一拱手说道:“启禀四公子案子破了。”
“什么?”耿铭辉一时没反应过来。
县太爷道:“回四公子花艳红的案子破了,凶手已经找到了。”
“什么!”阴丰也是吃了一惊。
李乐君追出来问道:“凶手是谁?怎么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