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山少女招招手,便仿佛能掀起一片明灿星光,让整个天山的雪都为她消融,整片准葛尔盆地的草木为之倾倒。
她清澈的眼睛,此刻如同雪水涓涓流淌。
“来,仙上!”
她此言一出,那围成一圈圈的男魔修,都瞬间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温雪言,眼神像淬毒一般。
大约有几千双眼,对他怒目而视。这种怨力,足能让一旁的荀音也被歘歘死!
好像投射过来的不是目光,而是毒箭了!
温雪言扁扁嘴,道:“齐斯玉……没空,我是他师兄!”
“葡萄干儿呢?你们这边聚会,都没有好吃的吗?”
……
天山少女闻言,侧了侧头,她那双充满热望的眼睛,变得更加明亮,“啊,那您是雪言上神了?”
“我是你的信徒。”她行了当地的礼节,虔诚而纯粹。
只见,那几千双犀利的眼睛,从圆瞪状态,蓦地变成了月牙泉,连嘴角都向上飞了。
“哎呀,是上神呐!”
“上神大人啊!”
“是那个飞升了又跳下去的。”
“他都不稀罕神位啊!”
几千条膝盖献上,哗啦啦齐齐下跪,几千颗脑袋纷纷贴地,他们虔诚地礼拜!
一瞧便知,这些都是汉人。
“上神,您保佑我今年功力大增!”
“上神,您助我来年吸够一百个活人!”
“上神,您保佑我血池顺利开张!”
……这都是些什么祈愿?
就好像那些毒贩子赌徒,最喜欢求神拜佛,因为自知其罪大恶极。
但是神祇也不是罪恶树洞,也不是情绪垃圾桶,好人都保佑不过来,凭什么抽空去实现恶人的心愿?
“哈密瓜呢?馕饼呢?拉条子?也没有吗?”温雪言在千万信徒的叩首之中,开口要了贡品!
他不是来参会的,也不是来执法的,更不是来保护徒弟的。
温雪言单纯是为了西部美食。
几千名魔修的声音此起彼伏,“有啊!管够啊!”
温雪言伸出一个巴掌,煞有介事,叫停了他们这些乌央乌央的回复。
“上供是和神灵沟通的渠道,但是不是能实现愿望,要看诸位的造化,不可强求!”
魔修们不敢有违,道:“是是是!”
这位上神好伺候啊,就要些土特产,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
这次,换做荀音不想承认这是她师父了。
她往后退了几步,嫌弃她这师尊登不上台面!
最终,荀音和温雪言还是被迎到篝火旁,面见那位天山少女。
而所有魔修都排好了长队,从东到西,耐心地像在排队做核酸,等待着敬献贡品。
好好的一个上级部门视察审核,俨然成了粉丝见面会。
每个魔修,都等着轮到自己,接受上神给的通真达灵机会。
后面的魔修都满含期望,一心想着到了上神跟前,能遭到点拨后,突飞猛进!
但是谁也不知道,经过了上神点拨的人,会有怎样的长进!
很快,在几千个哈密瓜、几千斤葡萄干、几千张馕饼的簇拥下,温雪言和荀音,仿佛坐在了三座大山上。
温雪言不虚此行,可谓盆满钵满。他使唤荀音,用乾坤袋装上所有的吃食。
他想好了,赶明回了仙山,就储存在倾若的瀛洲山冰窖里。
那可是天然的大冰柜,虽然是藏尸的地方,那倒也无妨。
反正这些天山土特产带回去,够三山的弟子们吃上几年了!
荀音好好的一个上级领导,在更大的领导面前,就成了个搬搬抬抬的小工。
她一个人,装几千个哈密瓜、几千个馕、几千斤葡萄干,那是什么概念呢?
生产队的驴不眠不休,还他妈得向天再借五百年!荀音也只能借助仙法了……
荀音以下犯上地想,当初还不如让温雪言直接死了!
她费劲吧啦像个老王八一样驼出他真身,就是这么像长工被他支使?
在面见了几千名巴啦啦小魔仙之后,他们终于能和魔仙女王说两句话了。
“上神,我是天山魔宫会的盟主,天山魔君。”那天山少女一脸甜出蜜的笑意,冲着温雪言道。
这少女竟是这次魔修大会的组织者,也自然而然,是这群裙下之臣的头子——魔君!
荀音看她的样子,几乎觉得她不会任何法术,完全是靠她这一副美貌,征服了所有魔修。
可是咬人的狗都不叫,这位魔君,肯定不是什么善茬。荀音知道,一般大boss越是清纯可人,就越是危险邪恶。
因为荀音她自己就是这一挂的,最了解绿茶婊了。
【对自己定位倒是清晰啊你!】
温雪言倒不把魔君放在眼里,他道:“魔君大人,你办这个会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那当然是要组团为非作歹,把所有的猪马牛羊人,都当酸奶喝,然后把垃圾扔满天山山麓了。
温雪言问这话可真多余。
魔君纯美的脸上映满了温暖火光,面颊上的梨涡凹陷,好像装满了花蜜。
“上神大人,我其实没有别的所求,没什么伟大的理想报复。”
魔君眨眨微黄的明媚双眸,双手抱在一起,想在祈愿一样,望着满天如洗的繁星。
“我就是,想杀光修真界的名门正派,让他们都给我陪葬罢了!”
她说完,还伸出一条小舌头,可爱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
温雪言和荀音沉默了三秒,一旁烧火的孟浪也沉默了三秒,胸肌却动了两下。
温雪言勉强一笑,道:“魔君啊,你是不是不明白这几个词的意思,我瞧你不过十五六岁,读过书没有?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容易误入歧途哒,我们首先得行得正坐得端……”
他巴拉巴拉像唐僧一样说了好几车话。
那魔君一直眼睛瞪得像铜铃,平静地耐心地听着,时不时给温雪言递过去葡萄干,好像真的在接受谆谆教诲,心灵受到了洗涤。
温雪言当了三千年的老师,哪怕就是师德很差,师风不良,那也是极爱循循善诱地教育别人。
他看不得这种不良少年少女,有一种必须把他们扮直了的强迫症!
温雪言的职业病得到充分发挥。
那魔君莞尔,满头漂亮的小辫子,在花环底下荡悠悠。
她随手别过去一条辫子,懵懂对温雪言道:“上神,您说的我都明白。”
“可是,您曾经,不是也被修真界的道貌岸然,伤透了心吗?”
“还有这位姐姐,我瞧,你也曾沾了七十二门的血,缘何要劝我收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