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斯玉一推开岩舍的门,只见,荀音长发如瀑,散落在枕席之间,一路垂到了地上。
他心里的悸动已经到达了顶峰,呼吸急促的已经达到困难程度。
他一只脚已经迈进去,却又狠狠把手指甲掐进了手心,几乎渗血,才终于得了一丝清醒,撤了回来。
他怀疑那床上是个假人,可是,他作为师叔,是绝对不能去掀女弟子的床榻的。
他纠结着试探了一句:“我的床榻,可还舒适?”
荀音愣了很久,久到齐斯玉以为她不会回答了,结果,她突然开口:“嗯!师叔,好舒服。”
齐斯玉听她这三个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种,十分模糊的,带一些旖旎的发音方式。
没有男人能受得了这样的温言软语,尤其,是在枕席之间。
可齐斯玉毕竟是仙主,又身为冰冷玉石,故而,他沉下心道:“嗯……那,你没事的话,师叔便放心了。”
他从那房间里撤了出来,关上了房门。
铛一声房门掩上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夜里的寒风让他终于能压抑住内心的亢奋。
他转身准备回青霞宫去,继续打坐压制邪火。
可是,身后几百双眼睛盯着他。
是那些因为消化不了天尊坐骑肉,而跑来巡山的方壶山弟子们。
他们因为同样身体躁动,双眼散发着绿色邪光,幽幽的如同猛兽。
其中一个打头儿的声音七拐八弯的问:“师叔~荀音师妹在里头吗~”
这都是什么腔调?简直不成体统!他真敢调笑齐斯玉,真是大逆不道!
齐斯玉清清嗓子,“嗯!怕她吃了方壶灵羊而走火入魔,所以来看看!”
又有个女子道:“哦~只是来看看嘛~”
一个二个都这个德行?莫非是因为吃了灵羊,所以都会“咩”了?
齐斯玉皱起眉,正色道:“不然?还与她打一架?”
弟子们面面相觑,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
“怎么师叔最近变得有人味儿了~”
“对啊~他还会开玩笑~”
“师叔肯定也吃了那春药羊了~”
春?药?羊?
天尊的坐骑被吃已经很委屈了,居然还得了这么个脏名字。
岩舍门口,顿时人声鼎沸,越说越热闹。
齐斯玉准备奋袖而去,不和这些无知小辈计较了,谁知,一旁突然又来了个温雪言。
他对那迈着四方步的温雪言道:“大师兄,你好生管教他们!简直不像话!”
温雪言严肃的看着这些弟子,审视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个个扫过去。
“嗯~确实不像话呢~”
齐斯玉心道,怎么大师兄说话也变成羊膻味儿了?
他自己,不会也不自知的,变成这种说话方式了吧?
羞愤欲死!
他大惊失色,极速往青霞宫大殿瞬步而去,头都不敢回。
温雪言和一众弟子看着齐斯玉落荒而逃的背影,问:“怎么回事~你们师叔不住岩舍了~”
弟子们色眯眯道:“荀音师妹在里头~方才师叔推门了~看见我们来了~就没敢进去了~”
温雪言的扇子咵的打开来,给自己扇风降温,道:“这春药羊确实厉害~你们都不许说出去~听见没有~”
“你们师叔~他是玉石所化~情窦未开~别瞎怀疑~”
说着,他便往前接着踱步而去。
一女弟子问:“哎~师尊~你去哪里~那个方向是瀛洲山~”
温雪言止住步子,愣在原处,长达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
有一男弟子跑上去扒拉他,问:“师尊~你怎么了~”
男弟子外头一看,只见,温雪言鼻孔冒血,僵在原地进退两难,似乎被发现流鼻血而觉得丢人至极。
那男弟子道:“师尊~你还是别去找倾若仙上~会被讨厌~”
另外几个男弟子道:“对~有道侣的都去双修了~没有的人~要么跑山要么游泳~师尊你虽然定力好~但你吃了半只羊哎~就是天尊本人也遭不住这种春药剂量呐~”
温雪言:“……”
他又沉默了约有四分之一柱香,觉得自己因为贪嘴以及不能禁欲而颜面尽失,没脸见人。
终于,他扭过头来,道:“为师不用跑山游海~为师有自己的排解方法~”
几个男弟子顿时心领神会,“啊~师尊~您是说那种吗~就是自己一个人~在角落里~冲刺那种咩~”
轰!!!
温雪言的逍遥扇骤然变大,比岩舍这整栋房屋宽度更甚。
逍遥二字,像两座小山一样,展现在众弟子面前。
温雪言眼睛冒着大罗神仙的金光,扭过头来,光射千里,直扫到瀛洲山那么远去,看上去恐怖至极。
他道:“为师的排解方法~就是闲来无事~打孩子~”
他说话娇俏动人,尾音上翘,但手中那如同扇巴掌一样的动作,却毫不手软的挥下。
顿时,齐斯玉这蓬莱山巅上的万千草木,都齐齐倒向西北!
所有的弟子,都被温雪言一扇子扇飞出去二十丈远,悬空在山头上方。
远远看去,蓬莱山巅,倏然落下了几百个小黑点儿,像是一群自由自在的小鸟儿,展翅翱翔!
“啊~”的声音此起彼伏,骚气程度,堪比人间勾栏院。
“哦~”
“额啊~”
这两个山头,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夜晚,不平凡的发生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
连隔壁山头的倾若仙上,都听见了那些口号、哀嚎、浪叫!
她躺在床榻上,拎着铁链,百思不得其解,“这是方壶山的野兽集体发情吗?”
*
齐斯玉逃也似的回了青霞宫大殿,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小仙童睡的像死猪一样,丝毫没发觉他出去又回来过。
齐斯玉靠在冰凉光滑的地板上,为自己躁动的身体降温,心中懊恼,发誓明天一定要弄死这个荀音。
“积极体修!强我三山!弘扬道法!誓斩妖魔!”外头又传来了弟子游泳的口号声。
游泳居然都堵不住他们的嘴!
*
齐斯玉调息半晌,终于镇静下来了。
他突然觉得不对,这么震天响的动静,荀音这样喜欢凑热闹的家伙,居然都没出来瞧一眼吗?
不对!
他凝力于泥丸之中,在识海里调动炁灵,终于,看见了金蛋的视角。
只见,那金蛋在荀音的怀里,映照出了一片巨大的青铜宫殿。
其内华美异常,杯盘碗盏皆镂金丝。更有侍女、侍卫十余人,端端立在一处高台之下。
这是……皇宫?
果然,人皇自殿后踱步而出,拖着一丈余长的袍子,中正雍容,气宇轩昂!
人皇他……居然又恢复了青春俊秀的面貌。
这……荀音是如何做到的?仅在一天之内?
定然是昨日在她去滨南州超度亡魂之前,她已将长生术给了人皇。
可她的长生术又是哪来的?莫非,是她又潜入了烟海阁吗?这实在是太过于困难的事,她究竟是如何达成?
人皇一日之功,便能返还童体了吗?
人皇道:“荀音仙子,你真是朕的福星,朕要如何谢你?”
荀音笑道:“人皇殿下不必客气,能为您效劳,是鄙人的荣幸。”
齐斯玉听到她这一句,嘴角浮起一丝欣慰的笑意,虽然荀音又溜出去了,但是……
他昨日真正的意思,的确是让荀音帮人皇长生不老,只是这个法术他还未来得及传授荀音,她居然自己就参悟到了。
人皇为君仁厚,又一统天下,避免了累日经年的战乱与灾殃,齐斯玉曾卜卦,若人皇这一死,必会经历漫长的群雄割据,天下百姓苦难重重。
人皇若能被荀音续命,一来齐斯玉不必遭受干涉人世的天惩,二来荀音是龙族,也算缓和了人与龙的关系,是为她积攒功德的好事。
齐斯玉点点头,心道,荀音果真还是他自小一手教导的,没有走偏。
紧接着,荀音却语出惊人:“人皇阁下,您别忘了昨日答应我的年薪百万就行!”
年薪百万,就是每年她要收人皇一百两黄金?
齐斯玉虽听的一知半解,但也明白荀音这是敲人竹杠。
齐斯玉怒火中烧,他若知道什么是血压,应该也能晓得,自己的血压已经飚到喜马拉雅山了。
他本就因为灵羊肉燥热,现在更是恨不得去逮荀音回来,捆她一百零八道,扔在床榻上,好好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