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自然不知道钟痕心里的百转千回,只是见他的神色有些奇怪,却也不愿意去为他思考,像他那样冷漠的人也没什么好同情的。而且他的话是极其惹人讨厌的,她想反驳他,但想想也没有什么意思,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顺其自然吧,白洛飞若真的变心了,也只是她不善识人罢了,若是他还在等着她,那就是她的幸福吧。对钟痕这个外人而言,又何须解释那么多。越是解释,便越显得她心里没底,她越是表现的心里没底,钟痕只怕会更加的开心,她才不要趁了他的意。
南烟淡淡的道:“你送过来的那些资料我已经全部看完,你明日便派几个得力的人随我去一下决堤的地方。”说罢,她又望着头上的明月。
钟痕微微一愣,原以为她会生气,即使不生气,她也应该反驳几句,却没料到她的反应这么平淡。心里微微有些着恼,心情原本有些阴郁,此时他只感觉那些烦闷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当下冷冷的道:“你的速度挺快的嘛,是不是想为自己犯下的罪过赎罪?”
南烟看了他一眼,轻轻的道:“没有所谓的赎罪,只是责任罢了。我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也只是站在我的立场在思考罢了,换作是殿下,只怕也会有相同的举动。”说罢,也不再理他,走回屋里,关上门,熄了灯,自顾自的睡觉去了。她发现跟他说话不是一般的累,也不是一般的令人生气。
钟痕见她回房,把他独自一人丢在这个院子里,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些大不敬的作法,似乎到现在为止只有她一个人敢这样做。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轻视,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内心的负罪感与白洛飞的感情,他根本就要胁不了她。她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按理来讲,他应该很生气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还隐隐有丝开心。听到她那句她本不是这个世上的人时,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去深究。
第二日一大早,钟痕便亲自带着待卫及西秦的水利专家与烟一起去了决堤的现场,由于南烟身份特殊,不用钟痕讲,她也是女扮男装,自称乔风,而不是莫南烟。乔风这个名字既然盗用了那就用的彻底吧。
南烟见钟痕亲自前来,反倒吃了一惊,他不是国事繁忙吗?再想一想,或许现在的国家之事再大也没有比重修湖堤更加重要了。
望着滔天的水光,南烟眉头深锁,拿出随身所带的纸笔,摊开地图,用笔画了条线,命工匠安排人将那条线挖成宽约两丈的人工河。那工匠听得奇怪,还从未见过如此治水之人,抬头寻问钟痕的意思,钟痕却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他只得去照办。
工匠不明白南烟的意思,钟痕却是一眼就看出了那条线的高明之处,那条线紧靠被毁的良田,中间又隔着以前的一条防护堤,没暂时没有漫过去,便于悠筑长河,而且有了这条河以后,日后就算润泽湖再次决堤,也伤不到这万顷良田了。
只是修建这条河的时间只怕是不会太短,南烟显然是料到了这个问题,她曾答应过钟痕要替他保住下半年的收成,便听得她吩咐道:“派三队人分批挖河道,一队从头开始挖,一队从中段向两边挖,另一段从沼国的入海的泯河向里挖。”
钟痕在旁问道:“按这样的速度要多久才能完工?”
那工匠答道:“分成三段的话去哪里找这么多的人手?每一段都得数万人,现在百姓都饥苦不堪,只怕是极难征调。”
南烟在旁道:“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殿下觉得是否可行?”若是他愿意的话一方面解决了无家可归的人口的问题,另一方面还有完成人工河的修建。
钟痕问道:“说来听听。”原本钟痕对把她用来治水只抱极小的希望,一个女子再厉害又能懂得多少?惩罚白洛飞,报复她的心倒是占了绝大多数,却没料到她却是如此认真的对待这件事情,而且这个办法比之前西秦治水的专家提出来的更为可行。
南烟答道:“乔风想请殿下从国库拔出白银一千万两来挖人工河,不再只是支付工人的工资,而是把所有流离失所的百姓全部动员起来。一则百姓是为了恢复自己的家园,也有动力与士气,再则还能得到一定的工钱,吃饭也有了着落,一旦将大水引退,又能马上投入生产。”原来以前西秦在修建国家设施时,只是任用征调的军士,从未用过普通老百姓,因为西秦的总人口并不多,而所有的成年男子都会被应征入伍,余下的老弱妇孺则多在家里种地,以保证一国的粮食供给。而入伍的成年男子每年有一个月的假期与亲人团聚,而这个假期是相互间错调开来的。
钟痕再次略带吃惊的看着南烟,听她这样讲话,便知道她对西秦用工的情况极为了解。当下点了点头道:“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