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教室前,夏遥帮许昭晴整理好头发和衣服,她的脸颊上泛着红,被两侧的头发遮挡住后,基本看不出异样。
周一的教室里,一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早餐味,零零星星坐在教室里的几个人,一只手拿着咬过的包子塞进书桌里,一只手拿着笔奋笔疾书。
除了陆为,正坐在座位上翻书看。
同时,一个男生走过去,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陆为从桌洞里拿出两张卷子给他递过去。
男生笑呵呵地离开。
忽然,陆为转头看过来,夏遥瞬间扬起一个笑容,眉眼弯弯。
陆为勾唇回应,用口型无声问道,“吃早饭了吗?”
夏遥看懂了他说的话,冲他点点头,无声道,“吃了。”
陆为眨眼点头,笑看着夏遥转身坐下,默默收回视线,看向桌上摆着的一本《心理剖析》。
他浅浅抿唇,继续翻开书往后看。
没一会,教室里渐渐坐满了人,最迟的同学也在八点前赶来教室。
平时最活跃的顾熠,此刻陷入死一般的沉默,整整一上午的课过去,夏遥没有听到后面的顾熠说一句话。
直到上午的课程结束,顾熠一言不发先发离开教室,夏遥看他的脸色,不像是要去食堂,应该是还没有从郭舒婷的冲击中缓冲过来。
“你和我一起吃午饭吧!”夏遥转头看向许昭晴。
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许昭晴就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她平时独来独往惯了,早就形成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习惯,遇到什么事情,第一反应就会拒绝。
可现在,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也许是在夏遥扶起她的一瞬间她就认可了这个朋友,也许是在她接外套的瞬间,也许是在更早以前......
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总会在不经意的一瞬间激起心中的惊涛骇浪,至于小小的浪花起于哪一刻,没人说得清楚。
许昭晴欲言又止,最终重重点点头。
一瞬间,得到答复的夏遥牵起许昭晴的手,汇入往食堂走的人流,那一瞬间,许昭晴微微呆住,整个手臂都陷入一种僵住的状态。
夏遥没注意到这一点,看向陆为的方向,见他走过来,三人一起往食堂方向走,由于和许昭晴一起,夏遥的脚步比平时慢一些。
三人到达食堂后,平时最抢手的窗口已经排满了人,队伍一直延伸到整个食堂的中央。
“你平常最爱吃哪家?”夏遥蹙眉看向队尾,转而向许昭晴问道。
“我平时,那个窗口人少,我就吃哪家。”
说话间,陆为向夏遥递了一个眼色,独自去窗口打饭,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多了个许昭晴,少了个顾熠,但很明显,今天和以往的任何一天都不太一样。
话音未落,夏遥越过许昭晴,看向她身后的一家卤肉拌饭,排队的人不多但也不算最少,队伍有种恰到好处的美感,让人想去尝一尝。
“那我们去吃那家卤肉饭怎么样?”夏遥笑看着她。
“好。”
得到同意,夏遥牵着许昭晴的手,小跑向卤肉饭的队尾,这一小段路,许昭晴依旧有些僵住,很久都没有和朋友一起吃饭了。
回想起上一次,还是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那天以后,她就“招惹”上了那些噩梦一般的人。
“看起来很不错。”
许昭晴的思绪被夏遥拉回,她认认真真看向眼前的人,重重点头,“嗯。”
买完饭,陆为已经早早占好了座位,盘子中的饭已经吃了大半,“你最近吃饭越来越快了!”夏遥看着他喃喃。
闻言,陆为意识到,“最近确实比以前要快。”
“大概是在学校待久了,被影响了。”夏遥猜测。
学校的留宿生十有八九都是为了节省回家的时间留在学校的人,这些人吃饭也比其他学生也要快很多。
夏遥在食堂见到过,有人一碗饭就吃了两分钟。这还算是好的,很多人随便买个饼边走边吃,走回教室时,一点也不耽误。
这种学习方式夏遥不是很认同,但也不排斥,毕竟知识改变命运不是空话,是很多人能选择的唯一途径。
“那也有可能。”陆为听她说话,没有反驳,“不过这也挺好的,可以多些时间看看书。”
闻言,夏遥语塞,说不出话,沉默一会才开口,“你,还会在意这一两分钟时间?”
“当然会在意,我也不是什么都会,也要花时间学习。”陆为笑道。
夏遥心想,他都已经超第二名几十分了,还让不让人活。
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
说话间,陆为盘子里的饭菜已经只剩下一点,夏遥深深看他一眼, 明明有很多话要说,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没一会,夏遥看着陆为干干净净的盘子,抬头说道,“你先走吧!我和许昭晴一起回去。”
“好!”陆为回答。
等陆为离开,夏遥蹙眉看向桌前的卤肉饭,色泽诱人,但又差点感觉,她觉得陆为这样不好,但又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
见状,旁边的许昭晴忽然说到,“教育的刻板印象在我们的脑海中根深蒂固,好像只有牺牲身体为代价,才会有一点点心安。”
闻言,夏遥猛然转头看向她,心中的疑惑瞬间明白。
她看向旁边的许昭晴,听她继续说,“我会和他做出同样的选择。”
就算是知道以身体为代价又能怎样呢?
会拒绝吗?不会的!
因为在尽可能改变一些什么的情况下,没有人想放弃!
制度上的无能为力固然让人遗憾,但每一个尽力推动生活齿轮的人,都可以称得上是英雄。
而这,陆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一无所有,现在能抓住的每一丝机会,都算是救命稻草。
不知不觉,两人盘子里的卤肉饭被吃的一干二净,“走吧!”夏遥端起餐盘,对许昭晴说。
许昭晴点点头。
放下餐盘,两人刚走出餐厅门口,就看到顾熠正从不远处往餐厅方向走。
然后眼睛一亮,向着两人的方向跑过来。
看着他脸上一层薄汗,神色慢慢恢复平常,两颗虎牙若隐若现,视线盯着许昭晴的方向,说道,“你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有人找你的麻烦了。”
闻言,许昭晴先转头看向夏遥的方向,夏遥点点头,相信顾熠的话。
“这就当作她给你的补偿。”
两人眼神交流的几秒钟里,顾熠将一个纸包塞进许昭晴的手里。
能清晰地感受到,不薄不厚的一沓—钱。
许昭晴瞬间愣住,眼神变得惶恐,急忙推脱,“我不能收!”
“这是你应该收下的......”忧郁片刻,顾熠视线扫过夏遥,最后对上许昭晴的眼睛,“其实,郭舒婷是我女朋友,做这些是我应该的。”
霎时,许昭晴愣住,顾熠立刻继续解释,“不过你放心,她以后绝对不会再欺负你了,而且她会改正的,你就原谅......”
“顾熠。”夏遥打断他的话,犯错者可以改正,但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让受害者选择原谅。
“干嘛?”顾熠看向夏遥,明白了她的意思,瞬间眼眶通红,大庭广众下哭了出来,“我当然知道她不值得原谅,可我应该怎么办?我不能看着她......”
哽咽中,顾熠忍不住转头,背对着两人的方向。
从后面看过去,顾熠用手狠狠摸向眼角,垂着头往前走,夏遥转头看向错愕的许昭晴,轻声道,“收下吧,这是应该的。”
紧接着,两人追上顾熠,听他时不时的哽咽两声,不知道对谁说到,“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被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喜欢,我成绩不好,也没人对我抱有期待,可她对我说,只要我愿意努力,我们也会有很好的未来。”
说着,顾熠眼泪流地更加凶猛,平复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我不想为她开脱,可我...还是很喜欢她。”
这该怎么办?刚才离开的一路上顾熠都在想,如果真的报警将郭舒婷拘留一段时间甚至更久,他可以一直等,只要她愿意改正,他就愿意和她一起成长。
“你见过的美女还少吗?”冷不丁,旁边的夏遥开口,“和你家来往的生意伙伴,有多少美丽及才华于一身的女孩,至于吗?”
“你不懂,她们根本看不上我。”
“.....”夏遥被噎住,认同感确实会给人很大的力量,这样想来,顾熠也没做错过什么,给喜欢的人求情又有什么错呢?
可转念一想,许昭晴更没有错,也没有理由原谅她们,犯错的人应该撑到后果,这连小学生都知道。
“你放心吧!我原不原谅她,都不会对她产生影响。”
一旁的许昭晴忽然开口,脑海中闪现出“疑罪从无”,只要没有证据,就算她喊破喉咙,又有谁会信她的话?
说完,三人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他们都懂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有人永远都等不来公平。
她,还有千千万万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