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过去,你那个朋友应该也没有好,就坐会吧。”
他拧开钢笔随意在病历单上写了什么。
闻诗诗闷闷的哦了一声,于是重又坐了下来,房间内很干净,男人的桌面上很整洁,她忍不住四处打量。
书写时,男人的脊背挺直,后脑勺的形状很好看,脑海里,他握着听诊器的手指白皙,骨节分明,隔着听诊器覆在了她的胸口,认真的视线毫无欲念,清冷的叫人无法攀附。
她回想起环山赛车那次相遇,脱下白大褂的他多了几分野性,飞驰的赛车随之躁动的还有无处释放的荷尔蒙。
抽屉拉开的声音传来。
下一秒,一块铜锣烧扔到了她的掌心。
闻诗诗愣了下,“这是?”
沈燃没回头,“零食。”
“吃吧,我不爱吃甜的。”
看着手上的铜锣烧,她心里打鼓,这是,觉得她喜欢吃甜的?
还真让他猜对了,她这会正饿着,并且,甜食爱好者的她在冰冷的医院里很难不想吃甜的。
“谢谢你啊,沈医生。”
闻诗诗笑了笑,撕开包装袋开吃。
“轻易不要说谢谢。”他低哑的声音混合着笔尖滑动的脆响。
“?”
她疑惑。
然而男人却没有了下文。
谢完了拿什么偿还?
他不喜欢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喜欢每一滴付出都有回报,时间长短罢了。
他不说话,她也就不主动找话,吃完了就安安静静的坐着等待。
周殊宴在急诊室待了四十多分钟。
几个护士在前台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周大明星有情感困扰。
“好好的突然息影,不是想开了就是恋爱了。”
“话说刚才没要签名,太亏了。”
“你现在不也能要?快去,人还没走,以他火爆的程度,这一张签名千八百的没什么问题。”
……
周殊宴洗了胃,这才正常回来,只一张脸白的快要透明,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枝丫发呆。
“周殊宴,你醒了?”
闻诗诗接了一杯水拿进来给他。
他状态比刚才在酒吧里好多了。
“现在怎么样了?”闻诗诗拉过椅子坐在他身边,关切似的开口。
“好多了。”他声音嘶哑,好看的长睫上点缀着泪珠。
“医生开了点药,你记得就着水吃下去。”
她扣了两粒药片放在手心递给他,周殊宴面无表情的接过,吞了下去。
饶是闻诗诗平时看不惯他爱装逼的样子,老喜欢跟他拌嘴,这会也是满满的心疼。
“下一阶段,你打算,怎么办?”
接着喜欢夏夏,还是什么?她没问的这么清楚。
他淡淡的扭过头,低垂的眼帘依旧噙着悲伤。
“一开始,刚知道他们在一起时,我都没有那么难过,”他顿了顿,说话有些吃力,“直到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一张张亲密的动作,爱意的眼神,就算被圈揽入怀也毫无反感,我就知道,我再也没机会了。”
黯淡无光的眸子不复往日熠熠生辉。
闻诗诗唇瓣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好朋友,她现在能做到似乎只有认真倾听吧。
“那样的男人,夏夏爱上也只是时间问题,我们都没想到,会这么快。”
当初,她第一次知道盛斯年被夏夏睡了的时候,她只觉得夏夏不会动真感情,不曾想…
“我打算去法国。”出国的决定闻诗诗是第一个知道的。
“去散散心也不错。”
“定居。”
“定居?”闻诗诗吓一跳,“你去那里定居干什么?”
他轻声笑了笑,虚无缥缈,“我爸一个人开拓市场忙的焦头烂额,我帮帮他。”
闻诗诗不好再开口,就算帮忙开荒,也没必要定居啊。
“好,常联系…”她眼眶有些湿润,到底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多少有些舍不得。
“我再去接点水。”她声音有些哽咽。
出了病房门,闻诗诗扭头进了楼梯间,眼眶里蓄满的泪夺眶而出。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三个在一起,像是无忧无虑的蒲公英,即使各自有了各自的事业,感情却从没淡过。
还记得小时候她又矮又胖,老被同龄的男孩嘲笑,周殊宴一次一次不厌其烦的帮她说话,夸她可爱,以至于最丑的时候也没有被自卑打败。
倏地,一块干净的手帕从她肩头递过来。
闻诗诗先是一愣,紧接着顺着手臂的方向向后看。
多年后,他仍旧忘不掉楼梯间,小姑娘大眼睛蓄满泪水,晶莹剔透,视线空灵惊讶的望着他,微张的唇瓣点点粉嫩,小巧的鼻头樱粉,带着哭腔的声音微哑,“沈医生?”
单纯可爱又好骗,忍不住想吃掉。
“怎么啦?”他忍不住放低声音,眉间担忧明显,然而,却满脑子是想要吃掉她的废料思维。
身体叫嚣着渴望,即使现在还是在人满为患的医院。
原本一个人默默伤心倒是也没什么,一旦有人问了,眼泪就跟断了弦一样倾泻而下。
“没事。”
“你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她攥着手帕低头。
沈燃不自觉靠近,伸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低头,用一种近乎溺宠的眼神看着她,语气却略带危险,“失恋了?”
她摇头,“不是。”
闻言,他轻笑一声。
“暗恋的人不喜欢你?”
“也不是,是,我朋友,他要出国定居。”
抽抽泣泣的小姑娘娇小可人。
“你暗恋他?”
“就不能是舍不得最好的朋友嘛…”
“哦~原来是朋友,洗胃那个?”
她点点头。
“最好的祝福就是尊重他人的决定。”他收回手,直起身,漂亮的皮囊略带诱惑,“擦擦眼泪,乖孩子。”
鬼使神差的,她擦了擦眼泪,这男人一句话,竟然拨开了她心里的云雾。
他说完,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科室抽屉第一格有糖。”
说完,他拂袖清风,擦着她额前的碎发,双手插兜,顺着楼梯离开了。
闻诗诗盯着他的背影看,视线有片刻的追随, 耳畔似乎还回响着男人的酥麻微哑。
心间疯狂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