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王的话,让将军府在座的女眷都心下一沉。
因为知道他说的没错,所以才无法反驳。
将军府世世代代都护短,不管是嫁出去的,亦或是嫁进来的,对于护短这件事只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们想要保护婳儿,相同的,婳儿自然也想着要保护她们。
不管是她们中的哪一个出了事,婳儿都会自责难过,甚至会为了她们拼上性命,这并不是她们想看到的。
李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精,知道璃王不会无缘无故就提起这话题。
她抬了抬手,阻止了正要说话的李青萝,然后看着璃王,等着他的下文。
璃王收起身上拒人千里的冷厉与傲气,态度温和地朝李老夫人与李青萝拱手一礼:“本王愿意护婳儿一生无虞,还望老夫人,靖国侯夫人成全。”
语出惊人,在场众人皆瞪大了双眸。
太后已经赐婚,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再过些时日,婳儿将是他的王妃,再者,以他的身份地位与实力,他要保护与否,谁能干涉?
实在不必来求她们成全。
可,他还是来了,而且还是以一个晚辈的姿态来请求。
虽然璃王伤了一条腿,太医也曾下定论,他这辈子都恢复无望,但是,就凭他前几年积攒下来的实力,还有太后与圣上的宠爱与袒护,若他愿意,当真能护婳儿一生无虞。
李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向来中气十足的声音,此时略有些不稳:“老身可否问殿下一句:为何?”
璃王眼里柔意清晰可见:“本王与她,自幼相识。”
言简意赅,可一句自幼相识便已道明了他情起已久。
李青萝好似想起了什么,仔细一想才恍然大悟道:“所以,英国公府的小公子至今还待在牢里,是因为婳儿?”
璃王笑而不语。
站在后头的叶尘也才想起那件事。
那时大小姐刚被赐婚明王,若大小姐有一丝不情意,他家主子都会去求圣上退了这门婚事的,可大小姐却对明王一往情深,主子不愿意让大小姐难过,唯有让自己一个人伤心。
那英国公府的小公子作恶多端,残害百姓,英国公护不了他多少年,迟早是要吃牢饭的,本来也无需主子亲自动手去收拾他,可那小子千不该万不该折辱大小姐,触了主子的逆鳞。
想起自家老将军临出门前的话,李老夫人也明白,婳儿这一生都只能注定是皇家妇了,相比起明王,璃王虽然伤了一条腿,成了人们口中的残废战神,但他才更适合婳儿。
李老夫人站起身,拉着李青萝和江氏的手,三人一齐朝璃王行了一礼:“老身携家人在此谢过王爷,以后,婳儿便拜托王爷了。”
白沄婳不知外祖母的这一谢,已经断了她与璃王退婚的路。
此时,她正按着神医的指导,一步步处理李麟泉的伤势,需要施针,神医就指着穴位让她扎。
白沄婳知道了银针该扎在哪一个位置,却不知应该扎多深才合适,举着针迟迟不敢落下。
六表哥的伤这么重,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弄巧成拙,担心得手都有些发抖。
神医看出了她的为难,说了句“放心”,便握着她的手,手把手带着她行针,直到走了四五针她上手之后,才松手让她自己来。
行针完毕,白沄婳已经满头大汗,可还没完,她又从药箱里取出几粒药丸就着白水给李麟泉喂了下去。
女鬼全程在一旁盯着,做了这么多年鬼,她连人都触碰不到,更妄谈什么作法画符之类的。
她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看了看白沄婳的手,暗中点了点头,嗯,学到了。
等白沄婳忙完,符纸与朱砂也买回来了。
起初,女鬼是想着自己虚空画一张,让白沄婳临摹的,就算白沄婳是初学者,但是有了她的法箓,画出来的符篆法力虽然不够,却也能顶一时之急了。
可她看着神医握着白沄婳的手把脉,扎针,她突然有了灵感,也握着白沄婳的手画了一张符篆,又捏着她的手指,教她掐诀,让她跟着自己念咒语,再把符纸贴在李麟泉的额头上。
“好了,且等着吧。”
女鬼去一旁坐下,又把双手拢进衣袖里,像个小老头似的佝偻着背。
白沄婳过去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闻着。
“有作用了,快看。”神医指着那道符纸,惊奇得大喊。
女鬼扯扯嘴角,她亲自出手的东西,还能没作用?
若非她此时是鬼,画出来的东西对自身伤害很大,她也不用白沄婳出手了。
白沄婳也快步来到床前。
果然瞧见符纸上的朱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淡淡的金光闪过,李麟泉就睁开眼睛了。
白沄婳赶紧取下他额头上已经变成空白的符纸塞进衣袖里,然后又坐下来,给他把脉,自己那点皮毛的医术还是没看出什么来,只能转头用眼神求助神医。
神医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要学医,也可以拜我为师的。”
白沄婳闭了闭眼,轻轻点头,无声地道:“拜,拜,都拜。”
神医覆手在她的手上,帮着把了脉,然后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嘿,还真是神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六小子的生命力竟然恢复了大半。”
女鬼闻着茶香,头也不抬:“小看谁呢,本大神亲自出手,若是还救不回来,我还收什么徒啊,是直接去撞墙算了,是不是啊,小徒弟。”
白沄婳笑着点头:“是是是。”
“表妹,你在和谁说话?”李麟泉恢复了点力气,想要坐起来。
白沄婳赶紧把他按了回去:“六表哥,你身上还有伤,不要起来。”
李麟泉环视了一圈:“表妹是你救了我?”
白沄婳看看旁边的两个鬼魂,点了点头:“啊,是的,多亏了我师父教我的东西,才能保住了六表哥的命,六表哥,你好好休息,我去告诉舅母她们一声。”
“吱呀”
门再一次打开,众人又围了过来。
“婳儿,怎么样了?”梁氏捏着帕子抹泪,想朝屋里看又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