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他们一起上课,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闪着对知识渴望的光芒,韩清泽很认真地在讲台上给孩子们讲解单词的读音,英语句子的句意,这一课是在讲友谊,孩子们听的很认真,我也沉迷其中,甘之若饴。
这节课讲完的时候,韩清泽问:
“那要表达对一个人很喜欢英语该怎么说?”
孩子们面面相觑,上课的时候并没有讲这个。
“如果很喜欢一个人的话,可以用英语对他说,I love you。”
“跟着我读,I love you。”
说这话时,韩清泽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
上完一节课后,韩清泽说要带我在孤儿院里转一转。
孤儿院的大部分墙面的白灰层已经脱落,露出了坑坑洼洼的砖石,墙上还用粉笔画着很多歪歪扭扭的涂鸦和大字。
青灰色的石子路两边长着毛茸茸的小野草,一路通到了一棵看起来已经有很多年岁的老槐树边,一个巨大的秋千悬挂在槐树的枝干上。
它高大挺拔,蔚然挺立在这座孤儿院的中央,伸出遒劲的枝干护佑这一方净土。
在老槐树的周围,坐落着一些孩子们进行娱乐活动的篮球筐,单杠,滑梯和跷跷板,但因为年久失修,已经锈迹斑斑,惨不忍睹。
韩清泽说,这棵槐树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这是孤儿院建立伊始,第一任院长带着这里的孩子们亲手种下的,百年了,那位散尽家财建立这所孤儿院的可敬的校长早已经去世,槐树却依然伫立在这里,向人们诉说他的伟大善良,宅心仁厚。
“你看到的刚刚上课的孩子,只是这所孤儿院里为数不多健康的一小部分,其实有更多的孩子,是患有先天性的疾病或残疾,被父母丢在这里的。”
我和韩清泽坐在老槐树的长椅上,看着下了课的孩子们在这里嬉笑打闹,未染世俗的脸上满是不知世事的天真和烂漫。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的不快乐来源于世俗带给我们的不快乐,总是期待而又失望落空才觉得自己不幸福,其实和他们比起来,我们要幸福快乐很多。”
我叹了口气,看着孩子们的纯洁的笑脸怅然若失。
“幸而还有我们,我们可以帮助他们,给他们的人生路点燃一盏灯,带来一束光。可能我们这一生都做不了什么更伟大的事业,但在这里,我觉得自己的人生也有了一些价值,至少我也能成为别人人生道路上的一把火焰,照着他们更加自信地走向属于自己的未来。”
我和韩清泽把买来的礼物拿到了槐树下,蹲下打开袋子招呼孩子们过来拿自己喜欢的礼物。孩子们听到声音后兴奋地涌了上来,拿到了自己喜欢的玩具后欢呼雀跃。
他们好像约定好了一样一齐大声喊:
“小泽哥哥,姜宜姐姐,I love you!”
有一个小一点的小女孩,看着只有四五岁的模样,却断了一只胳膊,脸上也灰扑扑的。
她怯生生地抓着玩偶向我走来,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一般,踮起脚尖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对我说:
“小宜姐姐,我喜欢你。”
这一声稚嫩的声音看似轻如鸿毛,带给我的却是无尽的感动,我看着她左边随风飘荡的袖管,感觉就像是有无数钢针一齐扎着我的心,泛着无穷无尽的疼。
我们总抱怨漫漫人生路无聊又磋磨催人老,可人活一世,无非就是为了这几个瞬间的欢愉,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瞬间历经回忆的洗涤也终将会成为永恒。
就像是在漆黑的夜幕里闪耀着光的群星,足以照亮很多人的人生。
临走的时候,孤儿院的院长亲自来送我们,她约摸四十岁左右,打扮的很是朴实无华,慈祥的脸上满是感动,眼眶里还含着感激的热泪。
“感谢你们,为孩子们做的这些,我代替他们谢谢你们,也谢谢你们为志愿服务事业作出的贡献。”
走到孤儿院外的小路上,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我想为他们做些什么,尽我所能。
傍晚的光没有那么刺眼,微风不燥,却吹不走我心里的阴霾。
“我想也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尽我所能帮帮这些在这里受苦的孩子们。”
“我以后可以经常来看他们吗?哪怕是给他们带一些小礼物,陪着他们讲故事,只要能让他们的人生少一些苦难和遗憾,我愿意为他们做些什么。”
韩清泽和我并着肩,跟着我的脚步缓缓地走着说:
“其实他们心中最大的恶魔,就是孤独。这些孩子从扎根在孤儿院起,就注定和别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他们中的很多都或多或少有被父母亲人抛弃的孤独感,更兼有先天性身体的残缺,这样深重阴影的化解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达到,我们能做的只有教给他们知识,教给他们为人的道理,用爱心和耐心感化他们。”
“小宜今天就做的特别好,我第一次知道,小宜的内心是这样柔软,这样善良真挚,能够设身处地为那些孩子们着想,也获得了孩子们的认可和爱。”
“这种爱任何别的人身上都是体会不到的,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这样的爱给人带来的那种内心深处的触动。”
走到大路上后,韩清泽刚拿出手机准备打网约车,小李叔叔的车就已经来了。
“姜小姐,你要去哪儿?”
小李叔叔摇下车窗,用很官方的语气问我,我很喜欢这个叔叔,相处起来总有一些分寸感,只做自己分内之事,从不对我的事多加置喙,但却尽职尽责。
“去锦江丽城,把我们放在小区门口就好了,麻烦小李叔叔了。”
我拉开车门率先钻了进去,然后叫韩清泽快上车。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锦江丽城的小区门口,我和韩清泽相继下了车,然后跟小李叔叔道了别,转身向小区里面走去。
韩清泽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门禁卡,一边问我我爸的秘书怎么会来。
“我爸工作一向忙,很多时候我的事情都是小李叔叔代为处理的。我想孤儿院的位置有些偏僻,可能不好打车,就提前叫小李叔叔来接我们。”
韩清泽的东西不多,只把几件衣服,那把雨伞,和那两双放在柜子底层的球鞋和拖鞋放进了行李箱里,就大功告成了。
“还没到一个月期满,现在退房老板是要扣违约金的吧。”
我听田蕊欣说过,韩清泽暂时在这里租了一个月的时间,现在才只住了十几天。
“按照租房合同来看,确实是这样。”韩清泽叹了一口气,把行李拉了出去,说已经给房东发了消息,但是她不肯。
“退房的事情还是明天再跟房东打电话解释吧。”
“那也只能这样了。”
回家的路上我谎称自己手机没电了,要借韩清泽的手机用一用。
他毫不犹豫地解开锁递给了我,然后自顾自拉着行李箱思考着什么。
我趁他不注意,连忙找到了他微信通讯录里房东的微信,然后推到了我自己的号上,删除了聊天记录。
把这一系列做完后,我若无其事地把手机还给了韩清泽,韩清泽问我干了什么,怎么这么快。
我笑着打马虎眼,说查点东西而已。
他对我的话深信不疑,把手机装到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