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泽说要送我回医院,我看着他刚刚包扎好的腿,扯出了一丝勉强的笑。
“还是算了吧,就你这个样子,怎么送我回去啊?自己走路都是问题。”
“就今天严重些而已,忘记换药了,其实本来都快好了。”
韩清泽看着自己的腿,小心翼翼地跟我解释,仿佛在跟我说他并没有撒谎。
“让我留下来照顾你不好吗?明天跟我一起去医院让医生再处理一下伤口吧,给老师请个假。”
我站了起来,试图把韩清泽从沙发上扶起来,送他去卧室睡觉,韩清泽很顺从地把胳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却没有把全身的重量压上去,用没有受伤的一条腿支撑着走。
“你看见了,这里可不是你家,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你住不惯的。”
韩清泽叹了一口气,环顾着周围的环境露出了难以言说的表情来。
像是悲伤,又像是无奈。
“我可以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啊,其实坐久了也是蛮舒服的,我试试睡一晚啊。”
我笑着看着韩清泽的侧脸,他却皱着眉头说我胡闹,坚持要我回医院去。
“好啦,我不回去,让我留下照顾你吧,明天一起去医院,就这么决定了,我不会走的。”
韩清泽还在说着什么要送我回去的话,我却已经把他放下了床上,站在他的面前。
韩清泽很高,即使是他坐着,我站着,他的头还是堪堪到了和我齐耳的地方。
我往后退了一步,与他平视。
“那帮我把电脑拿回来可以吗?我得把教案写完。”
“不行,学校是不允许在校学生私自给外面的学生补习的,你这样是违规的!”
我很认真地看着他,他却低着头笑了。
“不算违规的,小宜,我去的是我一个朋友志愿服务的一家孤儿院,那里的孩子没有条件上学读书,只能从外面请一些志愿者学生去带他们几节课。”
“做志愿者?难道不是没钱生活了要赚钱吗?可我听田蕊欣说,你从和父母决裂了就很困难,到处找兼职……”
我看着他的目光,试图找出他撒谎的证据,他却一脸笑意地看着我,坦荡又率真,好像在发着光。
“田蕊欣只知道我给小孩子代课,理所当然地认为我是在兼职,其实不是啦,虽然我爸妈停了我的卡,但我这些年来自己还是有一点积蓄的啊,还没有惨到要负伤兼职赚钱的地步。”
“我还是不信。”我在房间里找了一把靠椅,坐在了他的床边,他伸出手捏我的脸,笑的肆意轻快。
“麻雀!你干嘛???放开手,放开手!再捏我咬你了。”
被捏了脸的我五官乱飞,大喊大叫,抓着韩清泽的手让他赶紧放下来。
“我只是觉得小宜很可爱。”
他终于放下了手,揉了揉我的脸蛋,又用双手捧着我的脸,轻轻摩挲着。
“脸还是凉的,在门口拿一件我的外套自己穿好吗?我现在走不了。”
我撇着嘴把脸歪到一边,挣脱出他的双手,说我现在其实才不冷,比刚刚在外面好多了,看着他的腿还是心疼。
“要证明我说的话对不对很简单啊,有时间我带你一起去看。”
我的眼里瞬间散发出兴奋的光来,连忙答应,生怕韩清泽反悔。
“那现在你就好好睡觉吧!”我跳了起来,刚准备帮他关掉卧室的灯,背后传来了他的声音。
“可是我还要写教案的呀,小宜。”
“没关系啊,我帮你写不行吗?不就是小学英语?我刚刚偷偷看到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头看着韩清泽的目光充满了不容反驳的意味。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犹豫半天,才缓缓开口道:
“那好吧,辛苦小宜了。”
“这就对啦!”我啪一下帮他关了灯,然后退出到客厅里。
从玄关处拿了一件韩清泽的外套披在身上,我坐在他的电脑前看韩清泽已经写了一大半的教案。
其实已经快写完了,只剩下一点收尾工作,我语文一向不差,对这种官方而又格式化的东西简直信手拈来,没过多久就写完了,按了保存以后关上了电脑。
但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的我现在实在有些困,我把韩清泽的衣服往肩上提了提,打了一个哈欠,径直朝沙发的方向走去。
我躺在沙发上,找了一个合适的姿势准备睡觉,这沙发实在不算是太长,我只能蜷缩着腿才能刚好容纳下我的身体,把韩清泽的衣服和毯子一起盖在身上。
纵使是有那个不知名的异物硌着我腿,我还是睡着了。
再醒来时,我发觉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那条薄毯。
“韩清泽?”我意识到自己是在韩清泽的房间里,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听到没人回应,便下床穿上鞋走到了客厅里。
此刻韩清泽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办公桌上看我昨晚上写的教案。
我绕到他的身后,手指指向了我写的那一部分,
“怎么样?我写的不错吧?”
韩清泽合上电脑,把电脑装进电脑包,站起来笑的欣慰,
“你写的,自然是好的。”
“收拾一下,咱们去医院。”
“你给班主任请过假了吗?” 我问他。
“请过了,老师批了我的电子假条,放心吧,快去洗漱。”
韩清泽用手指着洗手间的方向,示意我快去,我惦记着韩清泽腿上的伤还要换药,就没敢耽误时间。
我走到洗手间,发现新的毛巾,洗面奶和挤好牙膏的新牙刷已经摆在了洗手台上。
韩清泽,果真是好的要命。
收拾完之后,我和韩清泽一起下楼打车准备去医院,我问他腿还疼不疼,他说已经好多了。
我却不敢信他的鬼话,一路上叫司机师傅快一些,再快一些。
一下车我就拉着他直奔急诊外科,医生拆开纱布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边帮他换药边说着这个伤口一定不能大意,一定要按时换药,一次都不能少。
“听到了吧,医生都说不能马虎,要好好养着才能好。”
我噘着嘴佯装生气,心里还是心疼。
韩清泽却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说:
“哥打球受点伤那是经常的,不过就是这次严重了一点,更好不碍事。”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却生气了,让他一定要遵医嘱,不能马虎大意,要是发炎了更加不好处理。
“好了好了医生,我记下了。”
韩清泽无奈地笑了笑,终于安静地让医生换完了药。
“好了,接下来送你回病房吧。”
住院部离急诊外科不算远,很快就到了我住的病房。
我正和韩清泽有说有笑,一进门却发现我爸直挺挺地坐在我的病床上,旁边站着照顾我的护工姐姐。
一看这个景象,我的心凉了半截,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固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