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对顾景年所说的不会刺激迟语嫣,并不那么相信。
事实上,迟语嫣抗拒的人,就是顾景年。
虽然谢文只来了一天,但他已经能看明白了。
但是这种话,显然不适合他来说出口。
谢文不好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顾景年在卧室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敲门。
里面仍旧是没有声音,没有动静。
顾景年唇线紧抿,半晌后轻轻扭动了门把手,推门而入。
房间内的窗户全都大开着,冬日的寒风从窗户外吹进来,淡青色的窗幔轻轻舞动;顾景年站在门口,眸色复杂地看着坐在沙发上,裹着毯子一动不动地迟语嫣。
她仿佛固化成了一尊雕塑,连呼吸声都很难听得见。
顾景年深吸一口气,缓步上来,来到了她面前。
迟语嫣的眼睛睁着,没什么光亮,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景年蹲身下来,与她对视。
许久,迟语嫣才有了一点点反应,微微垂眸,对上他的眼神。
“为什么不理我?”
顾景年说了他们重逢以来,第一句,还算温和的话语。
他定定地看着迟语嫣,好像就要这样将她的样子刻进自己的心底,“你在怪我,是吗?怪我把你关在这里。”
迟语嫣的唇瓣动了动,面上的疲惫和倦怠一点点升起。
她闭上眼睛,声音沙哑,“我不怪你,我怪我自己。”
顾景年的喉结微动,嗓子里满是酸涩痛痒,“为什么这么说?”
“是我自己不清醒,是我识人不明。”迟语嫣厌烦似的扭过头,“顾景年,放心,我不会想着跑掉的,不用每天派那么多人看着我了,我看到人就烦。”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顾景年心头。
像是痛苦,又像是不安,最终变成一种说不出的恐慌垂在他心口,慢慢地、慢慢地下沉。
他生平头一次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顾景年在这一刻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做错了。
但他也知道,他永远回不了头了。
“你想让人少一些,好。”顾景年自言自语似的,“你想让谁留下,你说,剩下的人,我会全部遣走。”
迟语嫣睁开眼,寂寂地扫了顾景年一眼,
顾景年以为她不会再回答自己,就在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忽而听到迟语嫣的声音——
“让那个姓刘的阿姨留下吧。”
顾景年没有回头,只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他顿住脚步,良久才缓缓道:“沈家人联系你了,我一会儿会让人给你送手机过来,你给沈家人,回个电话。”
说着,顾景年的声音沉了些许,“要怎么说,你明白的。”
迟语嫣没有回答,顾景年也不强求什么,转身离去。
听到关门声,迟语嫣才终于从这种麻木抽神出来。
她转眸看向被关上的房门,神色莫测。
看来,昨天跟谢文的对话,多少还是有用的。
顾景年已经有所动容了。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跟外面的人联系了……
迟语嫣收起思绪,继续转头看向外面还算晴朗的天,眼神无波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