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等精铁拿来锻造暖气片,总感觉透着一股子奢侈感。
宁无恙虽然心动,但还是果断摆手拒绝。
“这些就够用了,先堆在这里,等你们造完第一批琉璃,歇一歇,我还得请你们帮忙打造另一套物件。”
“宁诗仙你真是太客气了,有事你说话,我们先去忙了。”
烧制琉璃纳入工部的收益,和他们未来的匠师之位息息相关。
哪怕此时这些人都是学徒工,能够被选中送来烧制琉璃,也是作为后继者培养的,自然不甘心光在外面打下手。
他们也得跟着师傅们,一起去学新的工艺。
宁无恙又与云飞、秦时,将铁料搬到了角落里不碍事的地方。
云飞对着这些铁料似乎有些想法,但宁无恙觉得云飞可以稍后再想。
用这堆精铁的下脚料给云飞铸造兵器的话,会显得他很小气。
趁着周静娴还没来,宁无恙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等他睡熟,秦时与云飞轻手轻脚地,一个守在门内,一个守在门外十步开外。
以免有人前来,惊扰了公子休息。
好在。
此时铸造的锅炉已经停熄,只有烧制琉璃的动静,没有抡锤敲凿的声音,院子里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头顶的飞鹰发出鸣唳之声。
……
西夷馆前的街道上。
周静娴刚处理完两伙才子因斗诗引发的争执,冷眼看着被人打了一拳头的成易,在秦风澜的帮忙下,一边上药一边嚎叫,颇为头疼的说道:“成公子,我发现你的脾气好像比以前更大了。”
“废话,你要是碰到这些不讲理的北狄人,作诗辱我们大兴人是两脚羊,辱没那些姑娘们是禁脔,你的脾气比我更大,只罚他们当众道歉赔我十倍医药费,简直是便宜了他们!嘶~~”
成易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气得将拳头捏得梆硬,心里头十分不爽。
虽说他比宁无恙提前动身返回京城,但由于路上,被洛河道的旧友请去讲解了一下金陵村学的事,耽误了来京城的进程。
还没到京城时,他便听说比试的日期定在了十月初十,时间所剩不多,他便急着赶回家去准备比试。
怎么也不能白担这京城四大才子之一的之一名声。
再说了,他还打算在比试时大放光彩,然后得陛下看重,好趁机为村学再添一分助力呢。
谁知道刚进京城与接风的秦风澜碰了面,便遇到了一群人堵住马车去路,在大街上大放厥词,摆明就是故意找事!
“成兄,那些人是故意激怒你的。”
秦风澜将伤药交给小厮端离,有条不紊地分析着。
“在我出城迎你的时候,便看到了他们在街上乱转,一直盯着我秦府的马车,大概是我接风的消息被传了出去,他们故意找茬,想要趁机伤害你好,好让你我无法参加比试。”
秦风澜一语中的,但成易却嫌弃地撇了撇嘴,一只手抓住他砸人后砸得乌青的手背,另一只手揪住小厮的衣服,让其把伤药重新端上来。
一边给秦风澜的手背抹着伤药,一边小声嘀咕着:“我还不是看到你气得脸都青了,怕你再气出病来,我也不没想着和他们动手,你也别说我,你打得比我还猛,伤却比我还轻,看来你回京城这段时间,没少练习武术,怎么地,明年不和我竞争三甲,想改去考武状元?”
秦风澜默不作声地抽回手来,往乌青的伤口上吹了吹。
他的这个表现,让成易惊讶不已。
不是吧?
让他猜中了?
为啥?
难道是因为秦兄崇拜宁无恙,而宁无恙考取了武举人的功名,他也想追随宁无恙的脚步?
“秦兄你……”
“两位,你们暂时先别叙旧,容我打扰一下。”
周静娴被这二者旁若无人的对聊,搞得十分无语。
两位京城大才子,你们都被打伤了,就不能把注意力,放到北狄人的阴谋上来吗?
无论是考科举还是考武举,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两位,这里不是金陵而是京城,由于你们名气太大,我觉得你们应该是被北狄人盯上了,从今日开始,你们出门的时候,还是多带些护卫,若是府上人手不足,我可以分派几个人来保护你们。”
“娴郡主,听到你这么说,那可真是太好了!”
成易顺着竿子就爬,眼中含泪的诉着苦。
“你不知道,我爹嫌弃我在金陵花销太大,把我身边的人都撤走了,只留下一个小厮照顾我,不然今日也不需要秦兄来帮我打架,这样,你分派十个人保护我,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闲着没事找我麻烦!”
十个人?
饶是知道成易有时候说话不着五六的秦风澜,都被这番狮子大开口弄得无法帮腔。
他认为,成易这般要求,倒不像是为了震慑住北狄人,而是为了带人回成府,震慑住那些不支持成易建设村学,感觉成易是在受累不讨好的同族兄弟或长辈。
周静娴倒没往这方面想,而是大方地答应了他提出来的请求:“可以。”
“多谢娴郡主!”
成易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真的成了。
他正想把在金陵为村学募捐时练出来的口才,用到赞美周静娴的身上时,窗户外面飞进来一道暗黄色的影子,没等他看清是何人,黄澄澄的一道光线,晃他得本就打乌的眼睛一阵发酸。
什么东西这么刺眼?
成易勉强睁开眼睛,当看清来人手里拿着一件通体黄澄澄的琉璃葫芦时,惊得合不拢嘴。
“娴郡主,这是你差人去买的?安宝楼可以啊,这货色比以前好太多了,造型也浑然天成,不像是楼兰的那种模糊的线条轮廓,倒像是出自我们大兴工匠之手,这么一件宝贝,少说五万两银子起步,娴郡主挣大钱了,有没有兴趣捐……”
成易话还没说完,脚尖被秦风澜踩了一下,他急忙咬了下舌头,讪然一笑。
罪过罪过。
为村学募捐成了习惯,看不得这种奢侈的人在面前坐着,总想上去叨叨两句,让她做做慈善。
周静娴也看不出琉璃盏的好坏,只觉得这葫芦十分讨喜好看。
此时听到成易的分析,便知道宁先生烧制琉璃的事成了,激动得站了起来,对着龙卫问道:“宁先生是让我将此物送去皇爷爷那里吗?我马上就去!”
说着,她托起双手,想将龙卫手里的琉璃葫芦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