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川背着一个发烧的病人打着伞，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了医院。
“医生！护士！有人在吗？”
他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医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大厅的白炽灯发着光。
他太着急了，一路上除了要看路以外还不停的和沈香香说话，试图唤醒对方。等赶到医院时他已经淋成了落汤鸡，可待在背上被雨衣和雨伞双重保护的沈香香只是湿了裤脚。
“怎么了？”
值夜班的医生和护士听到顾明川焦急的喊叫声从值班室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再看到他背上一动不动的病人后，又都睁大了眼睛。
“快！把人背去急诊室。”护士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慌张的让顾明川把人往重要的地方送。
都进了急诊室，巴山香香放在病床上，顾明川才抹了一把脸。
“医生，我媳妇儿发烧了，你快给瞧瞧是怎么回事？”
“发烧？”医生刚戴好听诊器，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手上慌张的动作也因此缓了下来。
护士匆忙的拉开了围在病人身上的衣服，露出那张因为发烧而红彤彤的脸，本能的探了探病人的额头，紧张的脸上因为这个动作而浮现出一抹尴尬。
“确实是发烧了。”
“呼…”医生松了一口气，重新将听诊器挂在脖子上，从架子上翻找出温度计，让护士塞进肾香香的腋下。
趁着量体温的时间，他又给沈香香检查了一下身体的情况，估摸着十有八九是发烧才彻底松了下来。
“你媳妇儿估计是淋了雨，有些着凉才会发烧。等会儿查查体温，要是超过38度，我就给她打吊针，等温度降下来了，你就带她回去喝药。”
医生从桌子上掏出病历本飞快的写着，顾明川站在旁边点头称是。
过了五六分钟，护士从沈香香的身上把温度计摸了出来，举起来放在眼前查看。
“38度2。”
“配药吧。”
撕拉一声过去医生开好的药方就递到了眼前。
门口等着的护士很快就将顾明川和沈香香安排在了点滴室。这里没有床只有椅子，顾明川只能一只手搂着沈香香，一只手拖着她的左手，方便护士打针。
“你来的时候叫的那样吓人，我们还以为是多重的病呢。搞了半天，只是普通的发烧。”护士给沈香香扎着针，嘴里止不住的调侃。
顾明川被护士这话说的面上尴尬，陪着笑道歉。“我下班儿回去我媳妇就这样了，一时着急，失了分寸，给你们添麻烦了。”
“行了，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护士把沈香香扎好针的手摆好又调节了药水的滴速，站在旁边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叮嘱叮嘱顾明川在药水打完时按铃。
“好，我记住了，麻烦您了，同志。”顾明川在医院待了有一会儿，刚才在路上淋湿的头发，这会儿已经不滴水了，只是衣服还带着潮气。
护士瞥了他一眼，打着哈欠走了。没过多久又拿了条薄毯回来，“把你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搭椅子上晾着。这毯子是后勤部的，你要走的时候可得还给我。别你媳妇儿还没好，你又病了。”
这次还没等顾明川道谢护士就已经出了门。
顾明川瞧了瞧怀里的沈香香，又推了她两下也没能把人叫醒，只能蹑手蹑脚的收回自己的手臂，抱起毯子走到角落里把湿掉的外衣脱下来搭好。
烧的昏昏沉沉的沈香香只觉得周身一会儿热一会儿冷，但这会儿好像有什么东西围住了她，再也没了刚才的冷意。
医生开的药有两大瓶，因此顾明川就算是困得不行，也不敢懈怠。为了不让自己犯困，他时不时的掐一把大腿，以此换来长久的清醒。
沈香香醒来时还窝在顾明川的怀里，停顿了许久才看清手背上扎着的针管。
一个姿势僵持的久了，刚一睁眼便下意识的动了动胳膊。
“怎么了？怎么了？”正打瞌睡的顾明川感受到动静慌张的睁开眼，托着沈香香打针的那只手里还虚弱着输液管。
难怪输液时沈香香也不觉得冷。
“你醒了！”顾明川声音里满是惊喜。
“嗯。”沈香香刚醒，依旧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缓了好大一会儿，艰难开口，可声音却像是在砂纸上磨力。
“这是哪儿？”
“军医院，我回去的时候瞅着门开着喊你也不答应，这才发现你是发了烧。”顾明川不自在的扯了扯身上的毯子。
因为衣服都湿了的缘故，他此刻只穿着背心和秋裤。刚才沈香香睡着，他察觉不到不对劲，此刻人醒过来，反倒是有些尴尬。
“哦。”沈香香无力的点了点头，眼睛又闭了起来。
顾明川赶紧去看搭在角落椅子上的衣服，估摸着干的差不多，又低头表情紧张的盯着沈香香的发梢。
“那个…你能不能自己坐一会儿，我出去找护士给你倒点水喝。”
“好。”
沈香香实在无力，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感受着顾明川将她从怀里扯出来又靠在椅子上的动作。
原以为会听见对方走出门的脚步声，可那脚步声听着像是在往屋子里走。她好奇的将眼皮掀开一条缝。
慌里慌张穿衣服的顾明川就这样撞入眼帘。
沈香香立刻闭上了眼睛，原本退下的红云再次浮现在脸上。
顾明川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一样慌张的穿了衣服，又将毯子叠好，抱着走出了点滴室，等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从值班室借来的洋瓷缸子，里面的热水呼呼的冒着气。
“呼…呼…呼…”
他坐下吹了一会儿，把手捂在杯子壁上确定不烫了才把旁边闭着眼的沈香香叫醒，把杯子凑到她嘴边。
“喝点儿水，润润嗓子。”
沈香香什么也顾不得了，借着顾明川的手把那一大杯水都灌进了肚子里。
随着一杯水下肚，沈香香渐渐清醒过来，也明白了一路上自己忽冷忽热的原因。
“你感觉怎么样？还烧吗？”
“还行，就是浑身没劲儿。”沈香香眨巴着眼，看起来虚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