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都按照普通产妇来计算，一日三餐，每人每天大约是八毛钱，五个人就是四块钱。如果当天有特殊病人所需的成本也不会超过五块。”
这是沈香香经过周密的计算得出的结论。
如今她的瓦罐汤每天都能卖出不少，所需的食材和药材不在想以前那样需要自己亲自去市场挑选，而是在每天由人送上门来，要是要不满意的东西，她会当即退回。
时间久了，大家合作的还算愉快，只有药膳的市场迟迟没有进展。
有时郭翠翠都会忘了铺子里坐着的大夫是来干什么的。
顾明川把数字记在本子上，笔尖和纸张摩擦发出沙沙声，
“铺子里除了日常买东西的支出以外，还有三个伙计的支出，江家两个兄弟一个月一共是五十五块，郭翠翠是二十，白大夫坐堂半天是十五，算下来，一共是九十块。
这些倒是能赚的出来，要是还给医院那边药膳方面的帮助，这一个月怎么着也得...”
他微微凝神，两眼发直，在心里计算。
一旁的沈香香把早就拨好的算盘点了点，“我算过的，一个月三百块是要的。还得多准备些，免得有突发状况周转不开。”
说完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
顾明川每个月的工资是四十一块八毛，这里要扣掉每个月寄回去的十块，剩下三十交给沈香香，一块八毛留着零花。
沈香香的两间铺子每个月刨去各种房租水电，人力成本，还有每个月寄给奶奶五块，一个月也就能剩下一百来块。
如果要按照她的设想去做，那就意味着还没靠药膳赚到钱就得先把之前攒的钱拿出来花了。
好事的确值得人去做，但是为此舍出身家的却寥寥无几。
沈香香从最开始的头脑一热到如今算盘一响就心惊也不过大半个月的功夫。
“你打算给她们每人提供几天的餐食？”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香香才听见顾明川有些沙哑的声音。
“三天，”她赶忙回答，“医院里健康的产妇基本都会住院观察三天，没问题就会出院。”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可以节约成本。
顾明川又在纸上写下来什么，过了一会默默地合上了本子。
“如果要做以后就要一直做下去，你想好了？”
“你...”沈香香犹豫了。
她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又觉得什么都不应该问。
“我的工资足以养活我们两个，铺子你赚的钱是你自己的，你想怎么花，你自己做主。况且现在最应该担心的不是钱而是怎么让医院同意合作的事情。”
顾明川的话让沈香香的心情坐着过山车从云霄直达谷底。
她双手托着下巴，愁容满面。“是啊，那里还是军医院，关系错综复杂，我想找人问问情况都不知道该找谁好。”
“慢慢来，有时间我和你一块去医院看看情况。”顾明川安抚道。
这是急不得，两个人也就没太纠结，和往常一样忙着各自的事情闲暇时才会去医院看看情况。
一直密切关注着沈香香的隆华听着隆三汇报的情况啧了一声。
“当初我就觉着这生意不靠谱，也不知道现在沈老板品出味来没。”隆华逗着笼子里的鹦鹉，桌子上放着隆志新这个月寄来的平安信。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两父子往来的信件就变成了公事公办的敷衍，隆华有心缓和又苦于找不到台阶，只好就这么僵着。
“舅舅，您觉得咱们要不要从中说和说和，让沈老板换个赚钱的买卖，说不准她就不记恨志新的事了。”
隆三揣度着他的心思，开口陪着小心。
这话让隆华的眼皮微抬，隔天早上姚巧云便带着一盒子南方来的干货上了门。
沈香香被郭翠翠从厨房叫出来时望着穿着富贵的妇人愣了神。
身着蓝色金丝绒旗袍，裹着同色系的披肩坐在春日的阳光里喝茶，身后站着个梳两个麻花辫的小姑娘，一副大家做派。
沈香香在自己认识的人里翻了翻，立刻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她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点头后坐下。
“隆夫人。”
“沈老板。”姚巧云笑了笑。
这动作让沈香香看清了她的面容，脸上敷了厚重的粉，粗看美貌可细看下眼角的纹路和眼下的青黑根本藏不住。
她睡不好。
沈香香立刻做出了判断。
姚巧云进来是已经打量过铺子了，看着装潢的不错但是占着这么好的地段可不该试这样的生意。
昨天隆华说了要她过来的原因，她也是明白的，做了这么多年的贤内助，对于这些事拿捏的十分到位。
“沈老板要是像之前那样开个酒楼生意会好不少吧。”姚巧云喝着茶，不动声色的说着。
“也许吧。”沈香香听着话哪还能不明白？
可也不必说的太明白。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姚巧云看对方的态度也明白了自己这趟是白来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子无名火涌上心头，让她想发泄连带着杯子就这样被丢了出去。
过来添水的郭翠翠吓得手足无措，站在一边眼神惊恐的看着沈香香说不话来。
“没事，你去忙吧，这边我来处理。”她送走了郭翠翠，自己捡起碎了的杯子放到垃圾桶。
坐在原处的姚巧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眼里满是懊悔。
这段时间她经常如此，莫名其妙的发脾气，莫名其妙的情绪激昂。
沈香香收拾好了东西，顺手从桌子上拿了纸笔回来，坐在她对面刷刷的写着。
“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并不是对...”姚巧云解释的话被对方打断。
沈香香和善的把写好的方子递了过去，还轻拍了下她的手。
“没事，隆夫人应该是晚间入睡困难，失眠导致的心绪烦躁，回去照着我的方子喝些酸枣仁茶会有所改善的。下面我还些了个能静心的滋补药方，隆夫人要是信得过我可以试试。”
沈香香根据姚巧云的表现几乎可以断定她这是更年期的反常，但在铺子里有些话不好说。
“嗯，谢谢你。”姚巧云不好推脱，之说让沈香香考虑她说的话，这才带着佣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