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江文兴叹了一口气，对满桌子的实验数据提不起任何的精神。
顾明川看了眼窗外，没在说什么。
上级的指令员下达，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与其在这里想要怎么应对新来的人，还不如专心做事。只要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就不怕别人抓着他们的错处。
过完元宵节，空气里的风渐渐带上了些暖意，虽然还是冷的要裹紧身上的棉袄，但是那些树梢却已经有了棕色的小骨朵，等着窜出第一片新叶。
孙工是在顾明川他们接到通知的第二天来实验室的，来的时候提着公文包，脚下的皮鞋也擦的蹭光瓦亮。
看起来不像是实验技术员更像是哪个部门调过来的领导。
他来之后态度骄傲的向两个人做了自我介绍，对于实验室外面好奇张望的其他实验员连一个眼神都舍不得给，宁可将白眼翻到天上。
顾明川和江文兴当时正在盯着刚放进试管的药剂，只是和他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埋头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等两个人忙完这些再抬头看见他坐在那儿收藏刮肚也只是想起来了，对方姓孙。
好在厂子里有自己叫人的一套规则，顾明川也就和实验室里其他人一样叫孙工。
“你们这搞了一上午了，有啥成绩吗？”
孙工一直是六厂的核心骨干，原本在高级实验室做的好好的，完全没有料想到这次会把自己派来跟这些后生做事。
虽然顾明川和江文兴研究出六厂因为看不懂而被搁置的前辈文件的事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但是在孙工眼里这都是无用功。
如果那个前辈留下来的东西真有用怎么可能等到现在才发现？况且这两个生瓜蛋子进场才多久啊？能研究出来，肯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孙工对眼前的人只有不屑，说话的语气微微上扬，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江文兴眉头紧皱，刚要说话，却被顾明川一把拉住，往后拽了拽。
只见顾明川干涩的笑了笑，“今天的只是试验，看不出结果，等多做几次，有结果了再跟孙工汇报。”
“成吧。”孙公眼皮一抬，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外文书翻了起来，“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随时说。”
话是这么说，可他摆出来的姿态可不像是要帮忙的样子。
江文兴气的胸口发闷，顾不得顾明川的阻拦就要上前。
“那行，麻烦孙工多帮我们盯着，我们俩出去抽根烟。这一上午也该放放风了。”
顾明川连拉带拽的把江文兴从实验室里拽了出去，在路过其他人是尽可能的低调，不让任何人起疑心。
“你做什么老拦着我，你看他刚才那样子像是要来帮咱们忙，他分明就是来找茬儿的！”江文兴刚被人拽出了门，嘴里便骂了起来。
“你这会儿跟他起冲突有什么用？要是真吵起来闹到领导那里，到最后还不是耽误我们做实验的时间。
你还想不想我们的实验成果运用在武器上了，你还想不想咱们国家在国际上争先了？”
顾明川这大帽子扣下来，别说是江文兴那就是石维坚这个主任来了也不敢轻易应声。
“想。”
过了许久才听到江文兴闷闷的声音，而此时两个人已经走出去老远，在六厂外面的树下闲逛。
两个人都是不抽烟的，但这次为了敷衍孙工居然找了这么个借口，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多逛一会儿。
再度回到实验室的两人对于孙工的出现已经可以坦然接受。
“孙工，石主任说您是来配合我们工作的，您看你要不要跟着我们一块儿做实验？”江文兴调整好了心态，和孙工说话也不似之前冲动。
“好啊，上级叫我过来帮你们，那我当然是听你们安排。”孙工不咸不淡的回答，对于他们可能会派给自己的工作完全没有任何压力。
在六厂，孙工科算得上是最有经验的技术员了，成为技术员之前，他也曾是很有经验的老实验员。
他坚信实验室里的这些事儿没有他搞不定的，但能做好是一回事儿，对领导他的人不喜欢是另一回事儿。
顾明川对于刚被调来的孙工并未完全信任，所以决定先从小事入手，试试他的能力。
江文兴也觉得这样做可行，两个人可谓是一拍即合。
可孙工这对于他们分配的任务拖拖拉拉，临近下班，事情没做完就自己先走了。
在实验室里收拾残局的江文兴越想越生气，想要告状，又被顾明川拦住。
“他今天才来第一天，你就去办公室告状，你觉得会有人相信吗？”
顾明川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江文兴纠结的神情，淡淡的笑了笑。
“行了，别想他的事儿了，收拾收拾，我们回去吃饭。”
“嗯。”江文兴苦着脸跟在顾明川的身后慢悠悠的回了小沈火锅店，但此时的沈香香还没回来，店里只有四个员工里外忙活。
顾明川坐在柜台里看着其他的人忙碌，可这些人的身影里偏偏有个不和谐的人在角落里背对着所有人，不知道在做什么。
江文兴也看到了那个没在工作岗位上的孔花寄到柜台边，用手肘碰了碰顾明川，“她咋不干活儿？”
“不清楚。”顾明川心里记下了对方的行为，打算等沈香香回来再说。
这里是沈香香的店铺，他虽然和沈香香是一家人，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能插手。
沈香香回来时顾明川和江文兴都坐在柜台里眼神敏锐的扫视着铺子里里外外的人，但眼神又总是在不经意间看向角落里的孔花。
“你们回来了。”沈香香装作没看到似的，直接走过去打招呼，并且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满脸疲惫的拉了张凳子坐下，甚至夸张的锤了锤肩膀。
“我这两天在外头跑来跑去的，累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也没时间照顾你们俩，你们俩应该不会不高兴吧？”
沈香香说这话时微微抬头和厨房里的江家两兄弟交换了下眼神，自然明白铺子里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