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香点了点头，“今天的车没晚点吧？咱们下了火车可能还要去买大巴车的票呢，不知道赶不赶得及？”
“来得及，我一路都看着呢，没晚点。”顾明川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此刻那两个车警也走了回来和之前一样查票，躲在人群里的那个人缩着往旁边走了走。
这样的人在火车上并不少见，大家也自动的将他们归在逃票的范围内。
眼看着那人退到了车厢的连接处，车警也快到了，顾明川搭在拐杖上的手抖然收紧。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沈香香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好奇的询问。
“请出示你的车票。”车警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
顾明川没有回答沈香香，眼神死死的盯着不远处。
“我…我…”
“嘟…嘟…嘟…”
火车即将到站的声音响了起来。
“要到站了吗？”沈香香微微有些兴奋，扭头去看旁边的窗户。
火车缓缓的驶了进去，沈香香能看到站台上提着各种行李的人也能瞄见叫卖的小贩，眼神里的好奇藏不住。
她很想知道不同的地方卖的不同的东西，说不定呢，去北京卖能有更好的市场。
那个被查到车票的人还在磨蹭，火车已经渐渐停稳，开门或许只在瞬息。
“同志，你要是没买车票就趁早去补，别在这儿耽误大家的时间。”车警不耐烦的拍了拍衣服的口袋。
就在这时，火车的门开了。
被查票的人迅速朝着车厢另一头的门口拔腿跑去。
在路过顾明川旁边时，他毫不犹豫的将腿伸出去，直接将对方绊倒。
摔了个狗吃屎的男人很快被跟着跑过来的车警制服。
“老实点儿！不就是一张票嘛，至于这样做吗？现在好了，你得跟我们去审讯室做笔录了。”车警在说话的过程中故意摸了一把对方的口袋，里面沉甸甸的东西，把他吓了一跳。
压着此人离开车厢时，顾明川和他们隐晦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真的是逃票吗？”沈香香对这些不理解，但也知道如今的钱不好挣，大家的日子过得艰难。一张车票钱说不定够一家人吃上好几个月。
顾明川嗯了一声。
很快，火车再次出发。
摇摇晃晃又昏暗不明的车厢让沈香香眼皮子打架，不再好奇之前的事情，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周围有人，但眼睛睁开时人已经离开了。
只有顾明川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心情很好。
后面的路相对平稳，除了一直晕车的沈香香以外，他们在没遇到过不好的事情。
两个人带着行李从火车转为汽车，最后在天黑时才坐上最后一趟回村子的牛车。
“川子啊，要不是你妈说你今儿个回来，我也不会在车站门口一直等着你。这会儿咱回去可都得晚上十来点了。你这走的也是够远的，我们这些父老乡亲平日里都见不着你。”赶车的老柳一边儿干着车，一边儿乐呵呵的和顾明川说话。
靠在牛车上的沈香香，拽着包袱低着头，想着等会儿见到家里人该说些什么，是直接打招呼还是把包里的礼物拿出来之后再说。
她一直低着头，顾明川只当她是在路上太难受，担忧的揽着对方的胳膊。
“柳大爷，我平时是忙了点儿，但这过年不是回来了吗？我妈还真是聪明，要不是她让你们等我，我们两口子今儿个说不定得走回来。”
“她是你妈，能不疼你们吗？”老柳觑了一眼迷眼不睁的沈香香。“香啊！你这身体也忒弱了，你这一路又没干活儿，不就坐个车吗？怎么搞成这样了？以后要是和川子有了娃可咋办？”
沈香香嘴角抽了抽，装死的闭着眼睛，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打开了话匣子自己都不住。
“柳大爷，我们出来的早，又是火车又是汽车的，转了整整一天，连顿正经饭都没吃上，她不舒服也是正常的，您就别拿她打趣了。”顾明川维护沈香香。
老柳是过来人，听到他这么说笑了笑，没在拿两个人打趣，嘴里却高一声低一声的唱着歌，让安静的回家路变得热闹起来。
沈香香听着像是原主老家的山歌，没有词，只有高一声低一声的吆喝。她虽然听不懂但却觉得不安的心得到了安抚。
牛车在曲折的路上晃荡了快两个钟头，沈香香终于能远远的看到一些亮光，想着应该快到了。
一直在看路的顾明川先她一步看到了村口走来走去的几个身影。
“沈香香，打起精神来，咱们要到了。”顾明川想着应该是妈来了，看那人影的数量应该还有其他人。
“嗯。”沈香香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老柳的牛车稳稳的停在了路口。
“还跑这儿等着，生怕我不把他们俩带回来，是不是？”
“哪儿能啊？”张大妮脸上堆笑，一边让女儿，儿子帮忙拿行李，一边从怀里掏出早就备好的纸烟塞给老柳。“今天多亏了你，要不然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成了，别说这些了，赶紧把娃领回去弄点吃的。听说坐了一天的车，饿着嘞。”老柳东西收的利落，脸上更是红光满面。
车上的行李很快被顾家的哥哥妹妹拿了下来，老柳也赶着牛车走了，可被爷爷奶奶抓住手臂的沈香香，脸上只有尴尬的笑容。
“你这妮子怎么不说话？出去一年，把家里人都忘了不成？”沈爷爷从怀里掏出一只暖着的肉包子塞给孙女，又掏出另一份塞给顾明川。
“你奶一大早起来包的肉包子，我一直放在衣服里，还热乎着呢。你们快吃。”
老人家的脸上沟壑纵横，只有递过来的包子是温暖的。
“谢谢爷爷。”顾明川上车前就把拐杖塞进了行李里面，这会扶着沈香香慢慢走倒也没人看得出他腿脚不利索。“香香回来的路上一直晕车，所以没什么精神，等休息好了肯定会和你好好聊聊的。”
“嗯，爷爷，我晕车太难受了，不太想说话。”沈香香顺着顾明川顾明川给的坡下的极快，脸上笑的更是勉强。
虽然周围没有光，但大家都感受到了她的难受，也就没人再说什么，只是催着她赶紧吃包子。
张大妮一路走一路说着家里的事儿，大家聊着天很快就将此事揭了过去，担忧的沈香香小心的观察着他们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