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崇禹就被在这一声声轻描淡写的大王中救了下来。很久之后,他都在想,那一天,为什么苏贵妃和他素不相识却救他一命,而他口口声声的好兄弟却站在一旁看着他因他们而即将被处死,除了愧疚,也没有别的行动。
他不懂这是为什么,但是他知道苏贵妃不会害自己,那些好兄弟也没有了继续来往的必要。
看也没看还跪在地上的鄂崇禹一眼,也没有心情关注那些被说成是结党营私的大臣们的脸色,帝辛只是揽着清琬的腰朝殿外走去,费仲率先跟上脚步,声音让整座殿内的众人都能听得见:“大家都收拾一下自己的着装,跟着大王前往宫宴。”
宫宴虽然不是清一色的美味佳肴,但是款待这四位诸侯已经足够。更何况刚刚还被清琬明嘲暗讽了一通,即使觉得这饭菜不合口味也努力装作没事地2吞咽着,谁都不想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成为被帝辛盯上然后送上断头台的倒霉蛋。
而上一个倒霉蛋现在还没能从将死的恐惧之中脱离出来,只能看着那个救他于水火的女人缓解一下。
虽然四大诸侯的位置被安置在一起,但是从宫宴开始到结束,鄂崇禹无视自己左右投射过来的目光,只是一遍遍地喝着琼浆。
夜色将近,宫宴也来到结尾,清琬让老太监搀着有点醉了的帝辛回宫,自己随意说一句:“今日的宫宴到此为止,你们该干嘛干嘛,不想现在回家了就在宫里住一晚,会有宫女带你们去该去的地方的。”
说完这么一段话,清琬头也不回地走了,不见之前在帝辛面前对他们这些人“结党营私”的在意——不管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她都漠不关心。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但是清琬并不在意他们怎么想自己,或者说,她在他们眼中的形象越扑朔迷离,越恶劣狡猾越好,还能让她再伪装一段时间。
清琬离开了,殿内的众人也没有安分。或者说,帝辛终于走了,这些人也能放肆一些,在费仲的带动下慢慢地气氛就活跃起来。
酒过三巡,费仲提议大家猜拳,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请求,当然都是在大家能做到的范围内的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而已。
那些朝廷重臣、诸侯们平日里忙于处理政事,哪有时间来训练这方面的相关技能?便都纷纷败在2费仲和尤浑的手下,不多时,费仲和姬昌对上,还没有弄懂规则的姬昌毫无疑问地落败了,费仲因为酒喝多了,面上也难得升起两团酡红。
他眸光潋滟,看上去竟要比清琬还更美艳两分。
他看着姬昌,平日如水般的温柔流畅的声音这时也带上了几分沙哑:“常闻西伯候擅算,不知可否给殷朝的国运、鄙人的命运和西伯候自己的命运算一算?”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酒都醒了几分。然而姬昌是个不懂变通的人。愿赌服输,费仲想知道什么,他掐指一算,知无不言:“殷朝还有二十有八年的国运,费仲你最后不能寿终正寝,至于我,我会安稳活到老......”
他“咦”了一声,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算错了,又掐了一下,那种漫不经心的感觉消失,他喃喃道:“我,我怎么会也?”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费仲已经知道了姬昌想说的是什么,他微微颔首,白玉般的脸上露出微笑:“我是恶贯满盈,但是不知道西伯候是因为什么,也落得个晚年不保的下场?”
姬昌抖着嘴唇。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给他降下的指示还是警告,他在新的卦象中看见了更多的未来。但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酒意被惊醒,姬昌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周围人是什么表情他全看不清楚,目光所及之处,只有费仲那张笑着的脸。
“胆敢说我殷朝气数将尽,我看你的卦也不很准嘛。”费仲起身,挥挥手离开这个地方,“鄙人乏了,各位大人也各回各家吧。”
不知道姬昌的卦象准不准,但是这句话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的。崇侯虎已经失去了一个兄弟,不想现在连最后一个兄弟也失去了,拉着还在发呆的姬昌离开这个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