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到——”来福扯着嗓子,甘露宫里匆匆跑进一名宫人进行通报,宇文韬摆摆手,直接走了进去。
向菀正坐在床上喝着药,听到动静之后抬眼来看,发觉是宇文韬进来之后连忙将喝到一半的药碗放在一旁,掀开被子就要下来行礼。
“爱妃免礼,免礼,今日之事,你有没有受伤?”宇文韬进来便看到向菀手里那个盛着黑乎乎汤汁的药碗,他心疼极了。
他知道向菀是最讨厌吃苦味的食物了。往日里她总说日子太苦,总要尝些甜的。如今却因为不慎落水要躺在这床上喝着苦药。
念至此,宇文韬的眼中拢聚起了风暴:“你告诉我,到底是你自己脚滑不小心掉下去了,还是有谁推得你?是不是谢清琬?她平日里就是个蛇蝎毒妇,今日怎的这么好心,竟会跳下寒潭只为救你?!”
在被救上来之后,向菀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刚刚青梅过来还给她送了玉佩,让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人家救了落水的自己,还送还了自己丢失的玉佩,可自己却只会以小人之心来揣度别人,实在是不应该。
而且虽然确实有人推了自己,可那是在自己的右侧,清琬站在自己的左侧,自己一直关注着她,她又如何做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推了自己?
向菀摇摇头,把清琬的嫌疑排除了:“不会是她。妾确实不是自己不小心,是有人在自己身边推了妾一把,妾才掉进去的,但是站在谢贵妃的那个角度是推不到妾的,妾认为不是她。”
宇文韬恨铁不成钢:“你啊你,真是太单纯了。谢清琬要陷害你,何须自己动手?她勾勾手指,身边自然多的是人任她差遣,你又如何知道,推你的那人不是受她指使?!”
这话倒是不错,向菀低头不言。宇文韬沉思片刻又问道:“你落水之后,承合宫有没有送来什么东西?”
有啊,那枚玉佩。
向菀下意识想要张口,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
她不想让宇文韬知道自己还不小心弄丢了他送给自己的玉佩。
“未曾。”
“那便好。这几日你就在甘露宫养好身体,但凡是承合宫的人求见,一律不要理会。”宇文韬脸色很严肃,“这后宫里面的阴私伎俩你还没有真正见识过,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切莫为了面子之争与她置气,气坏了身体,朕可是要心疼的。”
宇文韬上前将她抱在自己怀里,郑重其事的说道。
天知道他在得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向菀竟然经历了一场生死劫,背上都吓出了冷汗。
向菀窝在他怀里,乖巧的点了点头。
“诶对了,今天朕......过去救你的时候,没有跟你说话,你不会生气吧?”宇文韬又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小心试探。
向菀抬起脸,眼睛眨巴着:“是吗?今天是陛下来救的妾吗?”
宇文韬心脏漏了一拍。
“哦,原来是陛下,妾还以为认错了呢~毕竟刚开始妾看着陛下很是眼生呢!”向菀故意逗他,宇文韬也反应过来了,搂着她,笑意从眼角开始弥漫,然后遍布整张脸。
“是吗,爱妃能分得清楚我们?”
“那当然,陛下的弟弟可是没有陛下英武伟岸......”
*
夜半时分,承合宫一片寂静。即使白天已经通过青梅之口知道清琬无甚大碍,宇文恒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知道自己不该去,在现在这样的局面,他最好待在那个密室里哪里也不去以免引得宇文韬怀疑。可是心口一揪一揪的,让她完全没有办法在其他事情上集中注意力。
他轻叹一声,悄悄跑到承合宫。
殿外值守的宫女和太监都昏昏欲睡,宇文恒小心的绕过他们,从窗户边翻进去。
屋子里是浓重的药味,床上的被子没有起伏,宇文恒心里一突。
他快步上去想查看一下女人的情况,迎面却直直对上清琬一双清亮的眼。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宇文恒左右看看,就是不和清琬对视。清琬也不扭捏,直接问出声:“阿恒这是担心我所以过来看我吗?”
“并非,在下只是......”宇文恒立刻接过话头,但是话说到一半,却有点接不下去。
他想说自己是来询问任务进度的,但是又害怕自己这样说会让清琬伤心,纠结之下,他选择保持沉默。
“只是什么?”清琬笑了一下,躺在被子里的身体稍微动了动:“旁的先不说,你快,把手伸进来。”
伸,伸进来?
是要给自己暖手吗?方才一直赶路,身上难免裹挟冷风,宇文恒想到这里有些感动,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清琬没有客气,直接把他的手按进自己的被窝里,下一秒,宇文恒的大手便贴上了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
那小手带着丝丝缕缕的暖意,缠上他的指尖,紧紧相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只小手便撤离了,宇文恒握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手心里被塞进了一枚硬硬的东西。
是那枚玉佩。他反应过来。
接着他便被那只刚刚还卿卿我我的手推出了微暖的被窝。
宇文恒:?
清琬收起带笑的神色,打了个哈欠。她今天拿到玉佩之后就没敢合眼,一直在等着宇文恒过来拿东西,现在也是有点累了。
她下了逐客令:“东西既然已经拿到了,天色不早,本宫就不留阿恒在此休息了。”
宇文恒将玉佩揣进怀里,黑暗中清琬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是听见一道声音:“好,那在下改日再来拜见娘娘,时候不早,娘娘早些休息。”
脚步声渐渐远去,清琬听到窗户关上的声音,知道宇文恒已经离开,这才沉沉睡去。
*
虽然清琬在养身体这件事情上很是积极,但是这身体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养好的。于是,温华还是知道了清琬在宫里受伤的事。
“......”温华现在也不训她了,只是进来之后就坐在那里默默垂泪。
清琬无奈:“母亲,已经叫孙医官来看过了,我真的没事,只不过是像是寻常受了风寒一样,养几日便好了......您也不必太过担心。”
“不担心,做父母的能不担心自己儿女的身体吗?你们自己倒是浑不在意,可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伤在女身,痛在娘心啊,你还没有孩子,自然是不能体会我现在心里的难受的。”温华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急忙追问,“身体呢,对以后受孕有没有影响啊?”
清琬只觉得头疼:“孙医官没说,不过应当是无碍的......”
“还说呢,当初你进宫,我虽万般不情愿,可是他是你祖父结交好友最疼爱的小弟子,医术也十分了得,在宫中有他帮衬你也多几分底气。结果这次出了事也没有告诉我,去,将他传唤进来,我倒要好好问问他,就是这样照顾我女儿的?!”
温华越说越气,清琬不敢想象,孙医官被训一顿之后,之后自己的承合宫很有可能就要另给他寻一个住处了,她才不要天天喝药膳呢!
为了转移话题,她主动发问:“母亲,我的那只发簪,你带来了吗?”
正在生气的温华沉默一瞬,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长盒子。
看来是真的有消息需要传递啊。
下人早就离开,清琬慢慢打开那盒子,拿出了那支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