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现在就揭发他?清琬有些犹豫,自己想到就去验证了,却没有想过,自己知道他是魔族之后,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换言之,就算自己不揭发他,他会放过自己吗?
她这时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了,她抬起头去看何安朗的反应,将对方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嗜血和兴奋尽收眼底。
她忍住想骂他变态的冲动,尽量自然的说道:“我知道你的身体有很多秘密,但是这却不能都以天赋解释。现在再划一刀,也好去和师尊交差。”
都已经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了,为什么不说呢?
难道她真的喜欢自己到了这个地步?
何安朗眨眨眼,又变成了那个性格沉稳的师弟,仿佛刚刚清琬只是眼花:“我知道的,谢谢师姐。”
他在清琬的支撑下站了起来,二人一道回了花落峰。
花落峰的主殿内,白清荷躺在瑾渊的床上,身体里流出的血液染红了身下的被褥。
真的很疼,但她还是笑着的。
瑾渊叹了口气,转身拧了帕子为她擦拭额头上疼出的冷汗。朝夕相处了十五年,自己这个女弟子有多怕疼他不是不知道的。
正因为自己知道,所以才明白事实根本就不是外面长老们说的那样“兄友弟恭”。
看她还在床上嬉皮笑脸,瑾渊还是忍不住训斥:“你是不是傻?明知道疼,还往那剑上撞!”
“师尊,这伤可疼了,不过要是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我就不疼了。”白清荷痴痴的看着瑾渊,眼中是一片深情。
瑾渊放下帕子,语气难得严厉:“为师最后说一遍,你那些心思都给我收起来!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有这样,别怪我不念我们师徒情分!”
他还是知道了。
白清荷现在脑海里只回荡着这一句话,小脸煞白。
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会怎么看自己?
他不仅知道,还用这种方式拒绝了她。先前甜蜜的隐秘心思此刻化为苦果,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被悉数咽下。
瑾渊看着这个自己投入最多心力的弟子,对方此刻身负重伤,猛然之间又被他说破了心思,白着一张小脸蜷在床褥上,心也跟着抽痛起来。
白清荷眼里泪光闪烁:“你都知道了?”
她没有选择回避这个话题,直截了当。
“是,我都知道了,清荷,我对你,也只是长辈的爱护情谊,况且你我之间师徒身份不可跨越......”
“我会好好想想的,但这段时间,师尊,你能不能陪在我身边?”白清荷不想继续听他拒绝自己的话,泪眼婆娑。
“......好,但愿你能够想想清楚。你毕竟还小,会把仰慕和爱慕混为一谈......我不再说了,你好好休息吧。”
只是虽然拒绝了她,自己为什么也会跟着难过呢?
殿内是令人窒息的沉默,殿外清琬和何安朗已经到了。
“参见师尊。”
瑾渊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心里的那股陌生感情从何而来,见到何安朗之后怒火全部爆发:“孽徒,还不快跪下!”
如若不是自己把这三弟子带进了门,这会儿也不会出这样多的乱子。当日想着他是个沉稳刚毅的,没想到却是自己看走了眼!
“弟子何罪之有?弟子不跪!”何安朗没有惊慌,只是用一双少年清透的眼看着瑾渊。
“你何罪之有?你二师姐还在床上躺着!宗门大比点到即止,即使你是第一次参赛也应该知道才是,更别说这是与你同一峰出来的你的直系师姐!下手如此狠毒,我真后悔当日里收了你为徒!”瑾渊右手一挥,一根通体漆黑的蚀骨鞭就显现出来,他不欲多言,挥鞭上去就要打杀了三弟子。
在鞭子即将挥到何安朗身上的时候,他打算硬生生承受下这一鞭,眼前却划过一道倩影——是清琬,硬生生替他挡下了这一鞭。
何安朗瞳孔蓦地一缩,伸手接住清琬将要倒下的身体。
“清琬!!”即使瑾渊在最后收了几分力道,那鞭子也足以把清琬打成重伤。他扔下鞭子,就要过来查看清琬的伤势。
清琬却在何安朗的臂膀里站了起来,直直的跪下身去,嘴里不住地咳着血:“师尊,是弟子没有教好三师弟,您要责罚,也是先责罚弟子。弟子自知罪孽深重,没办法看着三师弟为弟子承受这一鞭。”
瑾渊哪里听不出清琬的意思,这分明就是在埋怨自己的偏心。
她和白清荷闹矛盾,自己总是想着劝和,不顾她受到的委屈;现在大家都知道是白清荷自己要往何安朗的剑上撞的,他不责罚白清荷也就算了,现在还想杀了自己的三弟子。
清琬,可能已经对他心寒了罢?
瑾渊后退两步,摇摇头,拿出伤药:“罢了,都是为师的错,你先上药。”
“多谢师尊,弟子不用了。离合三段,已经到了出去历练的门槛了,等伤养好之后,弟子会下山历练,不劳师尊挂心了。”清琬又站起身来,对着在床上装睡的白清荷道:“二师妹,你就在此好好养伤,我替三师弟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说完没有理会瑾渊的挽留,被何安朗搀扶着走出去了。
清琬并不是伤心,她也只是个外界幽魂,对瑾渊的偏心没什么感觉,再说了他们毕竟是官配,做出这样的举动很正常。她只是害怕何安朗被抽一下之后再次发狂,这才上前挡了那一下,还别说,这男主心挺狠啊,能下这样的杀手,嘶......真的挺疼的。
被扶到偏殿之后,何安朗给她上了伤药之后,站在床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离开。清琬心里盘算着怎么样找个由头把何安朗这个定时炸弹骗下山好给男女主腾出时间培养感情,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何安朗回到自己房间里,布下结界之后才按捺不住地低吼一声,爆开了身上的衣服。
犄角、尾巴、以及高阶魔族特有的金色眼睛都显现出来。
忍着体内暴动粗喘了几声,他翻手为爪,在手腕处狠狠一剌,那皮肉绽开,直接破开一个口子,鲜血从其中争先恐后的流了出来。
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接着,血液划过瓶身发出刺啦的爆破声,持久不息。
等到终于灌满一个瓶子他才停止自虐,魔族的特征都收了起来——他又变成了那个沉稳的少年,只是眼睛里还泛有金光。
清琬......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他抬起手腕舔了舔,眸中却没有笑意。
不管怎么样,千方百计地引起了我的注意,你注定不可能安然离开。
死,或者说,做我的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