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了。
芙黎闭上眼心想。
细数起来,他们接过很多次吻,睡前,醒时,餐前,饭后,甚至有时候身边没别人,只要一对视,就会不知不觉唇齿相碰。
芙黎自认,她对接吻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
因为对方是戎邃。
可又因为是戎邃,当他每次用这种询问的语气作出邀请时,她那点习以为常又不堪一击。
她会突然间心如擂鼓,会突然间浑身血液沸腾,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针兴奋剂,肾上腺素飙升,然后无论这个人说什么,她都不会拒绝。
不是不能,是不想。
结果可想而知,她抿着泛红充血的唇在餐桌前坐下,接着在一阵哄笑中烧红了耳根吃完了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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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还是老规矩,芙黎带着厌雅去医疗禁闭室治疗,其他人聚集到客厅沙发的位置商议大会的事。
今天休息的充足,芙黎兀自思忖后认为可以一试,于是一鼓作气……
今天的治疗时长持续了近四个小时。
结束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厌雅感知了一下仿佛脱胎换骨重获新生的精神海,差点说不出话:“妹妹,你……”
芙黎正从一旁的能量封锁装置里摸出最后几枚透蓝晶石,闻声扭头:“怎么了?”
她观察了一下厌雅的神色,“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厌雅摇头,“不是,你一个晚上就结束了我的治疗?”
“对啊。”芙黎松了口气,解释道:“我今天休息了挺久的,感觉可以尝试一下,就这么做了。”
“效果应该还算可以吧?”她问。
厌雅:“……”
这何止是可以,这简直……
“妹妹。”厌雅突然正色。
芙黎:“嗯?”
“再给姐姐个机会,让姐姐追你。”
“啊……哈?”芙黎哭笑不得。
这机会她真给不了,那样的感情她只能给一个人。
仅此,唯一。
芙黎迅速吸收完晶石,又确定了一遍厌雅已经完全恢复,又被厌雅拉着确定她没事,才宣布治疗结束。
两人一起从医疗禁闭室离开,聚集的人已经散去,连单侍官都下楼休息了,但戎邃和储今方还在商量着什么。
许是夜深了,两人的声音都压的很低,像夜色下的絮絮低语,被窗边吹进的风卷送而来,催眠效果十足。
于是听见脚步声的两个男人同时抬眸,看见的就是两个女生同步打着哈欠出来的一幕。
储今方看了眼开着的光脑屏幕上的时间,惊叹道:“今天这治疗够久的,进展应该挺大吧?”
“何止是挺大,我都快吓死了。”厌雅说话时心有余悸。
“怎么个事?”储今方好奇。
厌雅不着痕迹看了眼戎邃,唇边弧度扩大:“时间正好,给你们讲个鬼故事。”
储今方:“?”
一旁正和戎邃对上视线的芙黎:“……”
她突然预感到一种可能——
为了这个鬼故事,她要哄人了。
以及,她最好现在就开始准备措辞,等下可能是三堂会审?
果不其然,厌雅当场宣布:“我的治疗结束啦!”
“……”
话音落下,室内出现了一段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他们才听见储今方确认道:“真的?你那些2S级3S级的旧伤,一晚上就结束了?”
“嗯哼。”厌雅点头,颇为骄傲地挽着芙黎,“多亏了妹妹,这速度简直……我觉得我再也忍受不了那些磨磨唧唧的治疗方式了。”
芙黎的治疗简单粗暴又保质保量,她不像其他医疗师信奉慢工出细活似的,担心造成负担而一点一点修复,一寸一寸治疗。
她是大刀阔斧地修,干脆利落地治,和她平时给人的乖软感觉不同,治疗时的她透露着一股豪爽,体验感就四个字——酣畅淋漓。
让人简直不要太喜欢。
所幸,厌雅在通身舒畅的同时还记得为芙黎辩白两句。
“不过我精神海旧伤其实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两道3S,五道他们管不了的2S,还有一些低等级的是这次去边境不小心弄的,对妹妹来说压力应该不大。”
这话说出来,几人明显能感觉室内的低气压好转了一些。
储今方“啧”了声,“弟妹,乃神人也。”
“但是我还发现了一个怪事。”厌雅突然又话音一转。
心情像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储今方就差当场演绎一出心脏病发现场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却突然听见身边想起了纡尊降贵的一个字。
“说。”
厌雅眉梢一挑,也不卖关子,“我觉得妹妹不太像双S。”
“那像什么?”储今方接了话,听得出来毫无思考。
“3S。”
一个数字加一个字母的组合,仿佛一颗被丢进水里的鱼雷,平静地坠入水底,好一会儿后突然砰地炸了。
储今方觉得这个晚上魔幻的人和事太多了。
比如戎邃决定在联盟大会上强硬拒绝帝国边境线延长的提案,结果可能是与多国决裂。
又比如陛下大人并没有否决这个决定,甚至商量起了增加希尔帝国军团的事宜,为可能出现的星系内乱未雨绸缪。
又又比如,现在,他眼前的,可能即将成为帝国唯一一位,也是全星系近百年来唯一一位3S级医疗师的少女……
歘地一下,这位年轻的外交大官在沙发上直挺挺倒了下去。
反观戎邃,一派淡然,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
“你不信?”厌雅踢了踢储今方的腿,“3S级的精神力的感知可没跟你开玩笑,不夸张地说,我觉得妹妹的精神力强度在我之上。”
储今方手背搭在额头上说:“我没不信,我就是觉得今天晚上的每一件事都很吓人。”
厌雅哼哼了两声,转眸看向只说了一个字的人,“戎邃,你觉得呢?”
戎邃说完那一个字就又在光脑屏上忙碌了起来,这时被点名提问才又开口。
还是一个字:“嗯。”
惜字如金,看得出来,他的忙碌还没结束。
芙黎朝他看了一眼,男人冷淡的面色上映着幽蓝色的光,那双狭长的眼漆黑深邃,低低地半垂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莫名的,她就想起了上午和单侍官的话,以及傍晚她醒来时这人鲜有的疲倦颓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