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蜚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拿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数字恰恰好归零，凌晨12点了。
头疼得像要裂开了一样，
莫蜚揉着太阳穴从沙发上起来，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尽管已经累到不行了，但是后面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虞清的头七，还有，肇事者......
他必须暂时打起精神。
须臾，蒸腾的水汽模糊了浴室的磨砂玻璃门。
虞清扒在门上，两只大大的眼睛紧紧地贴在玻璃上，试图透过朦胧的水汽看见里面的男人。
可惜了，除了能看到隐隐的肉色之外，其他的啥都看不清。
虞清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已经脱离俗世的肉体，成了鬼，但是实在太无聊了，她也就是好奇那么一下子。
也不知道这种状况得保持多久。
虞清惆怅极了，转过身下意识地想倚着门，结果下一秒整个人就毫无支撑地倒了下去——大半个身体都躺进了浴室。
？
哗啦啦的水声戛然而止。
虞清僵在原地，心里暗暗庆幸别人都看不见她，这样想着，倒是也放下心来，眼睛轻轻一瞟，就看到了......
已经围上浴巾的男人。
唉，虞清看了一眼慢慢靠近的八块腹肌，有些没劲地翻了个身，直挺挺地飘起来。
莫蜚在洗手台前站定，镜子雾蒙蒙地，什么都看不清。
随手抹了一把镜子，在看清镜子里的景象后，莫蜚浑身的肌肉顿时一紧。
镜子里，除了满脸憔悴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白裙子，容貌姣好的女人，俨然就是虞清。
此刻她乌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镜子里的莫蜚，有那么一瞬间，莫蜚觉得他们两人在镜子里对视了。
莫蜚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什么都没有。
再看向镜子，哪还有什么其他的人。
也许是太想她了。
莫蜚望向镜子里的角落，眼神却缥缈地落不到实处。
要是有鬼的话，是不是还有机会再见见她呢。
不，当鬼做什么呢，如果鬼神之说真的存在，那她也该早早去投胎，然后重新拥有一个极好的人生。
她原本是该有很好的，自由的，快乐的生活的，但却因为他，受了这么多苦。
莫蜚一想到那场事故，心脏就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垂下眼睑，掩住疯狂上涌的戾气。
*
虞清心有余悸地飘在卧室的天花板上。
刚刚对视的那一瞬间，虞清真的觉得他好像能看到她一样，莫名心里一紧，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浴室门开了，虞清下意识死死地贴着天花板，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她，但她还是那么做了。
莫蜚光着脚出来，犹豫了一瞬，径直坐到房间角落里梳妆台上。
欧式的白漆实木桌上四散着杂七杂八的护肤品和化妆品。
他把头发往后一拨，露出深邃径直的五官，接着按照平时那样，一样一样，按照顺序将各种护肤品往脸上抹。
虞清人懒，但偏偏又很爱跑户外，出于职业需要护肤这方面莫蜚比她知道的还多。
于是平时虞清的护肤任务也就落在了他身上。
只要他没有工作在家的时候，虞清洗完澡就往美人椅上一躺，莫蜚就自然而然地拿着护肤品过去，逐样逐步地给她弄。
虞清是个好动的性格，一会点评这点评那，说着说着，两人最后就闹作一团。
记忆里她狡黠的欢笑声如同化做实质，萦绕在他耳边。
她在他面前总是很欢快的模样，好看的桃花眼笑起来弯弯的，又乖又可爱。
莫蜚想着，嘴角也忍不住勾出一抹笑。
眼前回忆的景象乍然消散，镜子里只有一个落魄的男人。
......
虞清看着下面精致护肤的男人啧啧称奇，不愧是男明星，颜值管理时刻在线。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虞清一愣。
男明星？他是个男明星吗？
生前的记忆她已经没有了，下意识的感慨之后，才发现不对劲。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莫蜚才终于在镜子前把自己拾掇完，虞清都等得昏昏欲睡了。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随着莫蜚躺下，房间里安静地可怕。
原本以为白天睡了那么久，晚上大概会失眠了，结果他才躺下没多久，脑子里就开始昏昏沉沉。
虞清看着已经睡去的男人，啧啧摇头。
这男的倒是能睡。
夜色已深，落满了繁星。
虞清盘着腿坐在窗台上，撑着下巴看着黑茫茫的一切，莫名觉得茫然无措，以后，该怎么办呢......
没等苦恼出个所以然来，虞清眼睛一张一闭，久违的困意汹涌。
虞清往后一倒，轻巧地落在铺着地毯的地上。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虞清突然想到，原来鬼也会犯困啊。
晚间寂静，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躺在床上的男人呼吸越来越急促，眉头紧皱。
屋内门窗紧闭，卧室里淡黄色的窗帘却无风而动，从一开始轻微地晃动，到后面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像是在抵御着肆虐的狂风。
良久，风像是平息了。
窗帘安静地垂下，地上的虞清也不见了踪影。
莫蜚在睡梦中下意识地搂住身侧的人，这才松开了眉头，安稳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