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奇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就相信这个认识几个月的女孩,可能是他太想找到儿子了吧,哪怕到最后还是一场空,自己也要去验证,而她所说的已经做过亲子鉴定自己是不信的,不过这么多年来都没线索,自己倒可以去炎阳四中找找那个叫谷亦的孩子。
放学路上行人很多,苏肆妗远远地就看到等在校门口的赵奇,往日的多巴胺穿搭也换成了特别正经的西装,发型也换成了特别精神的平头,整个人跟之前自己认识的完全不同,时不时还扯一下衣服,看来是在整理着装。
想了想,苏肆妗故意把谷亦和溪北往赵奇方向走去,快到眼前时好似才刚看到他般,惊讶地叫了声赵叔叔。
赵奇在看到他们向自己走来时已经开始紧张了,他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是自己的儿子,但他也要让自己变得正经,万一真的是儿子,看到自己那样的穿衣风格不接受自己怎么办呢。他在心里自我建设好久,直到苏肆妗的声音才把他拉回到现实中。
看到谷亦的一瞬间,赵奇知道,他就是自己的儿子,哪怕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但亲生父子之间的亲情羁绊是错不了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当场猛男落泪。
“不是,大叔你干嘛呢,只听过老人讹人,您这瞅着也不老啊,我们都没碰到你,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了呢。”溪北表示很震惊,他不知道这大叔到底干嘛的,刚见面就哭什么,用眼神询问苏肆妗这是怎么回事,毕竟刚才可听到她跟这大叔打招呼了。
在溪北的死亡注视下,苏肆妗只好站出来,疯狂暗示赵奇说正事,赵奇收到了讯号直接一把抓住谷亦的手,老泪纵横地说出“我是你爸爸”
“我还是你爸呢,大叔你不知道不能随地大小爹吗?”溪北这下子确信这人是神经病了,拉着谷亦就要走,但谷亦却推开了他的手,沉默了一会儿,独自走开了,赵奇见状赶紧追上去。
“孩子,我真的是你爸爸,你要是不相信咱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赵奇双手无措,他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孩子解释,可即使不做亲子鉴定,他还是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丢了十多年的孩子,是和丽琴一起生的孩子。
此刻谷亦的内心并不像他表面显露出来的冷静,有些慌乱,在这个男人还未开口前,他看到他的脸就有了猜测,而自己之所以来到炎阳也是因为线索指向自己的亲生父母在这,可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以前没找到父母时,想着等到见面的时候一定要质问对方当初为什么要遗弃自己,可从这个男人的表现来看,自己好像不是被遗弃的。
“我还要回家写作业,不介意的话去我家谈谈吧。”
眼下堵在路上也解决不了问题,还不如直接坐下来谈一谈,他也很想知道当初是怎么回事,而且为什么只有“爸爸”出现,自己的妈妈又在哪呢?
这么多年来赵奇一直没放弃寻找儿子,现在终于找到了。他一脸复杂地跟着谷亦来到他住的地方。看着眼前的廉租房,又看到西装革履的自己,与周围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感受到内心的愧疚和心痛。
当他走入儿子的家时,不禁被屋内的环境所震撼。墙上的油漆有些已经掉漆了,房间里只有一张简单拼装的床和一张简陋的桌子。寥寥几件衣服挂在角落,虽然没到褴褛的地步,但也能看出来已经穿过很久了,其他东西也很少。看到这,心中更是涌起一阵无尽的愧疚。
谷亦在前面走,但也能感受到身后的人情绪变化,也感觉到或许对方正在愧疚,但是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挺好的。虽然生活清贫,但溪北一家人对自己很好,让自己在来到炎阳后也能继续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赵奇的愧疚情绪难以掩饰,他颤抖着开口说道:“儿子,我找到你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让你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
然而,谷亦却意外地笑了笑,表情中带着一份平静。他说:“我过的并不苦,有钱与否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你看到的只是环境没有你的生活好,但我在来炎阳之前在养父母家过得也不差,他们去世后我来到了这里开始一个人生活,实际上我并不是一个人,我依然有家庭的温馨。关于我的亲生父母,我一直想知道的是当初的我是被遗弃的还是不小心丢的?而现在为什么只有父亲来找我,我的母亲又在哪儿呢?”
赵奇的心情变得沉重了,他知道谷亦内心会有疑问。在深深吸了口气后回答:“儿子,你不是被遗弃的,我们从未忘记你。这些年来,我和你妈妈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我在见到你之前也不敢确定这次到底是不是真的找到了你,所以并没有告诉你的母亲关于你的信息,但我向你保证,我们都一直在寻找,并且一直没放弃过爱你。”
谷亦静静地听着,脸上逐渐浮现出释然和理解。他说:“我相信你的话,我只想了解真相,想知道是不是亲生父母遗弃了我,我可以原谅你们不小心弄丢了我,但不能原谅遗弃自己的父母。不过我们还是做个亲子鉴定吧,万一,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呢。”
虽然赵奇一再保证谷亦就是他的孩子,但还是在谷亦的劝说下做了亲子鉴定,两人离开医院后,谷亦拒绝了跟赵奇回家,选择回到自己的家。
赵奇对于前妻还抱有一份深深的爱意。虽然已经离婚多年,但他对于前妻的情感从未减弱,不然也不会一直默默地关注着她的生活,对她幸福的样子内心既欣慰又心痛。
而现在他们多年前失踪的儿子终于被找回来了。他激动而不知所措,内心翻涌着无尽的思绪。重新见到儿子的喜悦与焦虑交织在一起,儿子的态度来看是既不反感也不欢喜。
于是,他决定与前妻见面,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当赵奇站在前妻面前时,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期待。他内心充斥着对往昔的思念和爱意。但也知道自己只能把感情埋在心中,不去打扰她的生活。
稳定好心绪后,赵奇走到苏母面前开口道:"羽甜,我们的儿子被找回来了。他在炎阳四中上学,之前不确定所以就没告诉你,我过去跟他见面后聊了聊,他不愿意回到我的身边,我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这多年来缺少的父爱。在确定他是我们的儿子之后我就来找你了,毕竟你是孩子的亲生母亲,也找了他这么多年。"
听完这番话,苏母的眼眶湿润了。她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自己的儿子,当初儿子丢了她痛不欲生,甚至几次寻死,因为再也无法直视赵奇就选择了离婚,之后遇到了苏父,在他的体贴耐心陪伴下才渐渐振作起来重新生活。如今她已经改嫁多年并且过得很幸福,但心里还一直惦记着自己那个儿子,也没放弃寻找。
"赵奇,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知道儿子找到了我就知足了,至于你说的他不愿意跟你回去你也不用难过,我跟他见面他应该也不会跟我回来吧,他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安排我去见他一面?至于你提到的如何弥补多年的父爱,或许,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和他建立新的联系,慢慢赢得他的信任,而不是一下子要他回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对我来说这也是我需要做的,因为我同样缺失了他人生当中十多年的母亲。"
赵奇明白苏母的意思,他也决定接受这个现实,并且慢慢改变自己,为儿子做更多的事情,不管儿子愿不愿意亲近他,他都要承担起作为父亲的责任。
在询问过谷亦的意见后,他们约好周末一起在炎阳四中附近的公园见面,没想到溪北却也一起跟着来了。
他在知道谷亦找到了亲生父母后真心为他感到高兴,虽然自己跟他认识才两年,但自己始终记得当初在谷亦养父母葬礼上哭到昏厥的男孩,也是从那以后谷亦变得阳光开朗起来,这都是他养父母生前的遗愿,其实以前的谷亦是个不苟言笑甚至有些冷漠的人,性格还有些孤僻,自己以前都不愿意跟他相处,不知道他的亲生父母会不会对他好,可别让以前的他回来啊。
四个人围坐在公园的圆桌却没一人开口,苏母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她发现自己早已见过儿子,以前离得那么近自己却没认出来,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赵奇则想着让苏母先开口,毕竟自己上次已经跟儿子聊过了。跟苏母一样,谷亦和溪北也感到跟惊讶,自己(谷亦)的亲生母亲竟然是苏肆妗的妈妈,一时之间,四个人都沉默了。
“阿姨,苏肆妗是您亲生的吗?”持续了五分钟左右,谷亦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而被点到的苏母先是一愣,然后连忙摆手:小妗当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她就比谷亦小一岁,当初谷亦丢的时候已经两岁了,而自己和苏父结婚的时候小妗都五岁了。
听到苏母的解释,谷亦只说了好,就没再说话了,反倒是一旁的溪北开始替他问两位长辈以前事情的经过。上次谷亦单独和赵奇聊,自己都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自家爸妈也很关心谷亦的生身父母究竟对他什么想法。现在明显他爸妈分开了,而谷亦妈妈却是最近和他们熟络的苏肆妗的后妈,这情况有些复杂,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让谷亦跟着他爸或者他妈了。
四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气氛异常尴尬,仿佛无言的压抑在空气中凝结。谷亦早就感受到了这种尴尬,他心里有千言万语,但却不知如何开口。经历了多年的离散和生活的不同,自己与父母之间始终存在隔阂。
最终,还是谷亦出面打破了宁静。他轻轻地说:“今天,就先这样吧。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另外我和溪北得回去写作业了。”他的声音微弱,似乎带着些许疲惫。他明白,此刻强行继续交流只会让场面更加尴尬,他选择了暂时的离开。
他向父母鞠了一躬,然后用眼神示意溪北跟上,截止就转身离去了。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苏母和赵奇的视线中。这两位父母感觉好像得不到儿子的认可了。
谷亦离开后,他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内心充斥着复杂的情感,无法言喻。或许,他们需要更多时间去面对、处理和接纳这片沉默所剩下的伤痛。
他们本以为再次相见会是喜悦,但这次相见却带回来当初无法消除的创伤和遗憾。尽管是短暂的相聚,但它们透露着一种无法言传的情感,或许下次见面,他们都做好了准备,就不会再像这次一样了吧。
打发走溪北后,谷亦情绪复杂地拿起手机,开始给苏肆妗发消息。他的心中有了一种猜测,一股冲动让他等不到上学亲口问她。
"苏肆妗,告诉我,你早就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对不对,是不是你刻意安排我跟他们见面的?为什么你早知道阿姨是我的亲生母亲却一直不告诉我?每次我去你家看到她的时候,你都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实际上是不是在心里偷偷得意?你为什么要霸占我的母亲?还有,当初你无缘无故地接近我,是不是也在你的计划之中?"
他的字字句句都充满了愤怒和疑虑,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苏肆妗一直隐瞒着他,不管是最初的故意接近还是后来与赵奇的碰面都透露出蓄谋。与此同时,他内心的愤怒也不断升温,他感觉自己被背叛和欺骗。
几分钟后,苏肆妗直接打电话过来。语气中透出一股紧张和慌乱,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心虚。
"谷亦,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很复杂,但请你冷静一下。是,我的确是故意安排你和赵叔叔见面,但是我也是才知道你爸妈身份不久,我在知道后才刻意安排你和赵叔叔相认,至于我妈妈,我也很纠结要不要直接告诉你,我一直都以为我是她的亲生女儿,但我绝对没有想霸占你母亲的意思。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那是因为我不确定你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而且我也不想一下子打破你的世界。至于当初接近你,我确实是对你有目的,但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你的身世,就连你现在是一个人住也是后来溪北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此时,谷亦深吸一口气,冷静回炉,但语气还是忍不住冷冷地说道
“关于你说的话我会冷静下来好好思考,我需要时间去整理最近发生的事情,希望真相确实像你说的那样,从认识开始到现在希望你没有欺骗我。"
苏肆妗不再说话,而谷亦也将电话挂断,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自己确实在让他和亲生父母相认这件事上做得不够稳妥,也难怪会引起他的怀疑,可自己确实也欺骗了他,在相处中她慢慢地也把谷亦当成朋友看待,却在系统的影响下选择了欺骗他。
这一夜失眠的不止苏肆妗和谷亦二人,赵奇和苏母以及苏父也都没睡着,他们全都在为自己的亲情爱情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