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而卷翘的睫毛上,也沾上了水珠,那张方才在车上还生动得要命的脸,此时格外憔悴。
薄璟宴心脏狠狠撕扯了下。
感觉到她还试图挣开他的怀抱,他双臂更是如同铁钳一般箍紧她。
“作数。”
“我是你男朋友,怎么可能会跟沈蔓复合!”
他的声音,冷磁性感,特别好听。
可一想到刚才在看到那根发簪后,他冷着脸掰开了她的手指,好似刹那与她划清界限,她心里还是特别特别冷。
她半垂下眼睑,漂亮又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委屈。
“是啊,你是我男朋友,可是你因为沈蔓,甩开了我的手。”
“你别墅还保留着给沈蔓准备的房间,小心呵护,一尘不染。”
“那个房间,还有……还有写着你们名字的同心结,还有你们的结婚照……”
“薄璟宴,你现在跟我在一起!我都没对别的男人念念不忘,你凭什么保留着沈蔓的一切,日夜怀念她?”
“对,还有那根黑檀木发簪……那该不会是你送给沈蔓的定情信物吧?”
那根黑檀木发簪造型独特,上面还笔走游龙地刻着一行小字。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她认出来了,那是他的字,只怕这根发簪,还是他一点一点,自己亲自雕琢出来的。
她不想承认,但她心里真的很酸。
也特别羡慕。
羡慕他不仅亲手为沈蔓做戒指,还亲手为她雕刻了那么漂亮的发簪。
“我会跟沈蔓拍婚纱照,是有一次我跟她约会,恰好碰到婚纱店在街上拉人,她想拍,我便陪她拍了。”
解释多年前的一些事,要浪费太多口舌。
薄璟宴向来惜字如金,他不习惯一下子说这么多话。
但虞安歌这副眼圈通红、脸上泪水雨水交织的模样,真的是让他太心疼了,他还是决定耐着性子,把话跟她说清楚。
“我和沈蔓恋爱的时候,的确想过跟她结婚。”
“因为她不仅救过我的命,还在我最狼狈、最难堪的时候,为我撑伞。”
“所以,当她说,她想在我这边装饰一间独属于她的房间,我同意了。”
“我和她分手时,那个房间,还没完全装饰完,她没带我进去看,我也就把那件事给忘了。”
“这三年,我没进过那间客房,也没交代过佣人仔细打扫,我也没有,对她念念不忘。”
“那根发簪……”
薄璟宴声音顿了下,想起那根发簪,他心口又止不住有些堵。
真的,就特别气人,四年前,她为了哄顾惊唐开心,把这根发簪扔掉,任车辆碾坏也就算了,现在她竟然还把这根发簪,当成了他送给沈蔓的定情信物!
狼心狗肺!
四年前的他,也的确是个愚蠢的恋爱脑!
四年前,她自私冷酷、背信弃义,没有回那片树林找重伤的他,他对她失望透顶。
但当他在他自习室的抽屉里看到她送来的情书,他还是托人把亲手为她做的黑檀木发簪,送到了她手中。
晚上还难得打扮一番,欣然赴约。
结果,她那封没有署名的肉麻至极的情书,不是送给他的,而是送给顾惊唐。
她只是不小心放错了桌洞。
他去到约定的地点的时候,她已经在跟顾惊唐约会。
他们撑着伞,她在顾惊唐怀中笑靥如花,顾惊唐的吻,压抑地、颤栗地落在她额上。
她知道那根黑檀木发簪,不是顾惊唐送她的后,她直接将他一刀一刀雕琢出的发簪,扔到了路边。
恰好有一辆车经过,黑檀木发簪被压断。
仿佛,他对她的最后一点儿期待,也被彻底斩断。
而那天晚上,是沈蔓为他撑伞。
她捡起那根面目全非的发簪,笑着对他说,薄璟宴,你的喜欢,值得被人捧在掌心,而不是被人当成垃圾一般丢掉。
从那时候起,他就有些恨虞安歌。
沈蔓对他真的很好,稀里糊涂,他与她走到了一起。
他知道,他恨虞安歌,却也忘不掉她。
心被狼心狗肺的人霸占了,他无法对沈蔓动心。
甚至做不到跟她有身体接触,他也曾提出过,不想耽误她,但她固执地想站在他身旁。
沈蔓喜欢他、救过他、真心对他好,他不想辜负她。
他在物质上、在别的方面,加倍补偿沈蔓,也想过与她过一辈子。
他的真心,曾被人踩在脚下,他不想践踏别人的真心。
只是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和沈蔓,注定分道扬镳。
“我知道,那根发簪是你送给沈蔓的。”
迟迟没听到他的声音,虞安歌带着几分落寞的自嘲开口,“你都亲手为她做过戒指。”
“不是送给沈蔓……”
薄璟宴思绪回笼,眸色幽沉得仿佛悬崖下的深渊,“那根发簪,是我送给你的。”
“四年前,我向你表白过。发簪上刻的字,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啊?”
虞安歌惊呆了,她是真没想到,四年前,薄璟宴竟然还向她表白过!
看到她这副惊愕而茫然的模样,薄璟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果真,那些年,她满心满眼都是顾惊唐,对他甚至没什么印象!
他心口闷得特别难受,忽然就不想跟她说话了。
但她眸中的期待太过明显,他还是强压着心中的不爽说道,“四年前,你送给顾惊唐的情书,放在了我桌洞。”
“那晚我赴约了,还送了你礼物。”
“结果,你随手就把我做的发簪丢掉了,还与顾惊唐亲吻。”
他都没亲过别的女人!
虞安歌更震惊了。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竟然送错了情书!
她也没想到,他竟然赴过她的约。
更不敢想,在那么久之前,他就为她在发簪上刻下过那么缱绻深情的文字。
想到他没对沈蔓念念不忘,甚至在很早的时候还暗恋过她,她忽然就不生气了。
她潋滟着水光的眼睛里,满是求知欲,“薄璟宴,你怎么会暗恋我?”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薄璟宴脸黑了。
那段黑历史,他并不想说。
可她仿佛好奇宝宝一般,还在不停追问,“你当时喜欢我什么呀?”
“你喜欢我,怎么不当面告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