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顾惊唐眸中的血浪一瞬间汹涌成灾。
浓烈的赤红,仿佛汇聚成了一片血海地狱,要生生将他的心脏撕碎。
他精壮的身体止不住剧烈颤栗,差点儿直接栽倒在地上。
他手指颤抖得尤其厉害,甚至,他不敢去探她的鼻息。
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他才艰难地抬起手,轻轻碰了下她的鼻端。
他几乎感受不到她的呼吸。
无边的恐慌,携带着滔天的愤怒,彻底将他的理智击溃。
他弯下腰,死死地将她箍紧怀中,绝望如同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的孤狼。
“安安,你快醒醒!我不许你死!”
“你怎么敢寻死!”
“你怎么敢……宁愿死,也不让我睡你!”
“安安,你快给我醒醒!”
顾惊唐眸中恨意夹杂着血色,几乎也要将他怀中的虞安歌撕碎。
她这么不乖,他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可他又舍不得。
他不停颤抖的指尖,控制不住落在了她惨白、冰冷的小脸上。
他恨她入骨。
却,更爱她。
很多人都说他少年老成,小小年纪,比大人还懂事。
他从小就清醒得要命,从一开始靠近她,他就知道,只是为了复仇。
但他明明那么清醒,靠近她之后,他却又控制不住沦陷。
他忘不掉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跟在他身后,带着三分乖、几分调皮喊他惊唐哥哥。
他忘不掉小姑娘眸中璀璨的星光。
他忘不掉,她生日许愿,愿望是长大后能做惊唐哥哥的新娘。
更忘不掉,她成年那天,她抱着一大捧的红玫瑰向他表白。
惊唐哥哥,我长大了,可以爱你了!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他对她好,不过就是为了取得她以及虞家那两只老狗的信任,好更好地报复、摧毁虞家。
可在那么多个日夜的相处中,他真的很难丝毫不动心。
因为,她是那么明媚那么好。
乖软得像一只小兔子,又温暖得像一颗小太阳。
他想拥有她,想让她做他的新娘。
想跟她死生相许,至死不渝。
可,虞家那两只老狗,是害死他父母的罪魁祸首。
他们之间,横亘着跨不过去的血海深仇,横亘着,越不过的山海……
所以,他与她恋爱的时候,极其克制。
哪怕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他发疯一般渴望着她,与她相处,他依旧克己复礼。
不敢热烈拥抱她,不敢狠狠吻她。
他以为,不去触碰她,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并不爱她。
但对她的喜爱,越来越炙烈,哪怕刻意疏远她,他依旧无法欺骗他自己。
不管他怎么告诉自己厌恶她,实际上,他发疯一般爱着她!
用命……爱着她!
“安安,你给我睁开眼睛!我不许你有事!”
顾惊唐力气很大。
他之前与虞安歌相处,极尽克制,却也并非从未抱过她。
她很轻,他以前单手就能抱起她。
可现在,他心中慌得太厉害,身体也颤得太狠,他两只手一起用力,一时都无法把她从水中抱起!
他咬着牙,眼尾红得仿佛要凝结出血珠,唇颤了许久,他才总算是把她抱起,发疯一般往房间外面冲去。
“安安,你给我撑住!我不许你有事!”
“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
“你若是敢死,我就让虞家所有人给你陪葬!”
“安安,我的安安……”
薄璟宴原本计划在海城待三到五天。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心里莫名有些不踏实。
是以,处理完最紧要的事后,他把剩下的事交给萧迟收尾,就率先回了帝都。
虞安歌已经提了结束这场交易,且她还把他拉黑了,薄璟宴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她。
可中了邪一般,回到帝都后,他还是不受控制地开车到了她小区外面。
既然来了,他也不介意进去转转。
将车停到路边后,他就进了小区。
他刚往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两个女人在吵架。
林初倾、赵丽。
林初倾听说了虞家被催债的事,她打不通虞安歌的电话,直接来她小区找她。
没想到发现虞安歌已经被无良房东赶走,她和宋檀等人的东西,还被赵丽扔了出来。
林初倾脾气不算差,可她最好的朋友被人这么欺负,找到赵丽后,两人当下就撕打在了一起。
“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不要脸!安安跟你签过合同,房租还没到期,你有什么资格扔她的东西,还把她赶出去?”
林初倾气得要命,忍不住狠狠地推了赵丽一把。
赵丽泼妇一般撕打林初倾。
“大家快来看啊!卖肉的同伙来了!你们快记住她的脸!她就喜欢到处卖,还勾有妇之夫!你们一定要看好自己家的男人,别被她勾走了魂儿!”
“你鬼叫什么?你才卖肉呢!”
林初倾简直要被赵丽这副不讲道理的模样给气死了。
但她现在更担心虞安歌的情况,也没心情跟赵丽打架。
远远地看到薄璟宴,她连忙甩开赵丽,就朝着他跑去。
“薄大少,你有没有见到安安?”
虞安歌跟薄璟宴做交易的事,林初倾是知道的。
薄璟宴虽然不认识林初倾,但见她提起虞安歌,他也猜到她是她的朋友。
薄璟宴现在万分嫌弃虞安歌,连带着也不待见她的朋友。
他并不想跟林初倾交流,只是出于礼貌淡淡说了句,“没有。”
“没有……”
林初倾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
“我联系不上安安……她也没跟你在一起……”
“那些催债的人,肯定是被顾惊唐授意,才会对安安步步紧逼……”
“安安现在一定是去找顾惊唐了!”
林初倾急得眼泪都止不住滚落了下来,“顾惊唐这个混蛋,他凭什么这么逼迫安安!我要去杀了那个混蛋!”
林初倾用力擦了把眼泪,就往小区外面冲。
可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了几步,她才意识到,她根本就不知道顾惊唐把虞安歌囚困在了什么地方。
她只能转身向薄璟宴求助,“薄大少,求求你帮我救救安安!”
“顾惊唐就是只畜生!他做这一切,就是逼着安安去找他!”
“安安无法与外界联系……他肯定会囚困安安!”
“安安那么骄傲,她肯定不愿意做小三,更不愿意被囚困一辈子,我真怕她会做傻事!求求你帮我找找安安……”
听了林初倾这话,薄璟宴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对虞安歌也算不上多感兴趣,但他毕竟睡过她,他也不可能不管她的死活。
顾惊唐肯定不会把虞安歌困在梁家别墅,或者他跟梁明月平时住的别墅。
他应该是把她困在了他个人名下的别墅。
想到虞安歌被逼得走投无路,哭得眼睛得红得像小兔子,薄璟宴心里莫名有些不舒坦。
他丝毫不敢耽搁,连忙给手下打电话,让他们去查顾惊唐名下物业的位置。
除了他和梁明月现在住的别墅,顾惊唐名下,只在东郊还有一栋别墅。
薄璟宴沉着脸捏了下车钥匙,笔直的长腿迈出,就疾步往他车停的方向走去。
林初倾知道,他未必想载她一程,可她现在真的是太担心虞安歌了,还是厚着脸皮上了他的车。
她不停地在心中祈祷,希望她的安安,平安无忧!
顾惊唐别墅大门开着,但有佣人在门口守着。
他们见来人是薄璟宴,没敢阻拦。
很快,薄璟宴车就开到了别墅主楼前面。
他拉开车门下车,正想冲进主楼找人,就看到,顾惊唐抱着虞安歌疾步冲了出来。
虞安歌今天穿了一件杏色的连衣裙。
此时,她身上杏色的连衣裙,已经被血水染成了浅红。
薄璟宴一垂眸,就看到,她左手腕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还隐约有血丝渗出。
显然,她是割腕自杀了!
她流了太多血,到现在,只能渗出零星的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