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高悬
林间小道上,一人影正拼命往前掠去,好像有什么猛兽在他身后追赶。
伴随着剧烈喘息,景物在那人身后飞快后退,几乎形成残影。
“嗖——嗖——”
利器破空声从身后响起,黑影努力躲闪可还是没能完全避开。
锋利的飞镖没入了膝弯,止住了他快速移动的身影。
手扶着受伤的大腿想要继续前进,一抬头就看到了一直紧追他不放的男人。
“我承认,您的速度确实不错。”
丁香眸子弯了弯,明明是笑着,却让人不敢松懈。
“在整个猫族里也应该是佼佼者。”
“但是”
话音一转,弯着的眸子睁开,只余平静。
“这次,不能让您回去呢。因为她,对我,对我们,很重要。”
孙君离声音很轻,下手却没留情。
“抱歉了。”
伴随着一道剑光,黑衣人脖子喷涌出大量鲜血,身体也失去力气向前重重倒下。
整个过程不过一眨眼时间,深夜的风声混进收剑入鞘的嗡鸣,透着沉沉冷意。
突然,孙君离视线射向不远一棵大树茂密的树冠,眸色冰冷。
金色身影下一秒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已经到了他刚所看的地方。
几片枯叶正缓缓飘落,树后却没一丝人影,好像刚那一瞬被谁注视着的感觉并不存在。
虽然心有不甘,但没任何发现的孙君离正准备回去收尾,却被飘到眼前的一根银发吸引了视线。
发丝另一端被卡在了龟裂的树皮里,估计是时间紧迫,那人又急着离开没能处理这些痕迹。
也正如此,才让他有了现在这一线索。
将头发攥在手里,丁香眸子盯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然后咧嘴笑了起来。
“真是破本呢!”
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将头发随手抛下,回到了那个猫族间谍尸体前。
从衣物间摸出一白瓷小瓶,倒在早已没了生命体征的身体上。
瓶中粉末徐徐落下,一阵阵白烟伴随着奇异的焦糊味升起。
原本在地上的尸体在白烟完全散去后,连一片碎布都没留下。就好像这人凭空消失了,让人无处查询。
还没等那股焦糊味道消失,孙君离已经转身准备离开。
完全离开前,有意无意地又看了眼他刚查看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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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好险~”
少年娇俏的声音在这午夜格外瘆人。
巷子里的人影看看身前撑伞的绝色少年,又看看身后和黑夜融为一体的冷酷男人,硬着头皮开口。
“大人们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
鸽血眸子弯着,悠悠然迈着步伐不断靠近那人。
“这应该是我们问你吧?岑伯。”
“老奴不知大人在说什么。”
头发灰白的老人脸上有着隐约怒气,好像很是气愤自己被无缘无故拦在这里。
“岑伯。”
一直默默无言的孙江逸开口,蜜色瞳孔冷光晃动。
“您这么晚,是要去哪?”
“我……我老婆子胃寒老毛病犯了,这么晚药铺又都关门,我就想着去后山找找,看能不能碰到合适的药材?”
“嗯嗯。”少年点头,好像对这番说辞并没异议。
“听起来没问题。但是”
红眸张开里面没了笑意,嘴角却仍勾着惑人弧度。
“如果回春堂的账目没错,岑伯您昨天午时刚拿了六剂胃寒药。怎么?用完了吗?”
看了几眼手中纸张上的文字,语气嘲讽。
“……”
老人一时无言,只眸中凶光渐露。
“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是怀疑老奴我?我从族长大人未建领地时就跟着,现在怎么?是我老了不中用了?要过河拆桥!”
“呵——怎敢,您怎么也是在本宅任职了几十年的老家仆,要是没有确切证据,我们也是要给三分薄面的。”
少年掩嘴笑眯眯看着老人,鸽血眸子浮光流转。
“不过”红眸冷光一凝。
“岑伯认识这个吗?”
修长白皙的手中垂下一半墨色玉玦,其上雕刻着精致蛇纹,一看就非凡物。
老人见到此物瞳孔骤缩,下意识捂向自己腰侧位置想要确认什么,又反应过来般止住动作,可已经晚了。
玄衣男子在他动的那一瞬就逼近他,替他拿出想要遮掩的物件。
“岑伯是找这个?”
孙江逸站在老人身后,手中举着的东西俨然和孙卓琦手里的组成了一个完整信物。
见事情暴露,老人也不再遮掩,手中暗器向身后毫不留情掷去,然后行动迅速地奔向路口少年,离得近了,突然抛洒出一包莫名粉末。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非顶级暗探所不能。
少年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却毫无反应,依然打着红伞悠然站立,甚至捂住口鼻的动作都没有。
就在两人要擦肩而过时,红伞却突然离手,宛如幻影划过老人周身又回到原来位置。
事情发生太快,老人依然保持着俯冲姿势却停在了原地,略显诡异。
一息后,圆圆脑袋随着重力缓缓砸向地面,碗大的平滑缺口滞后地喷洒出鲜红血液,宛如下了一场血雨。然后是整个身躯轰然落地,发出“咚——塔——”的闷响。
漫天血雨被少年用红伞挡住,身上仍保持着干净整洁,只不可避免染上些许腥味。
“这是今晚最后一个了。”
像雨中漫步般,少年依然笑着开口,缓缓走向另一端的玄衣男人。
“嗯。”
孙江逸接过少年递过来的玉玦,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漠。
“蛇族暗桩被拔一定会有所怀疑,要尽快报告君离。”
“呵——十年埋一子,倒也舍得。”
孙卓琦捂着嘴媚笑出声,令人头晕目眩的潋滟眼底是诡异的兴奋。
“我开始期待他们还准备了什么惊喜,在等着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