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震耳欲聋的厮杀声，还有空气中愈加浓厚的血腥味，让牛楸木本就没怎么休息的脸又白了几分。
昨晚回去，满腹心事让她翻来覆去到天蒙蒙亮才勉强入睡，这会儿睡眠不足后遗症逐渐显露出来。
注意到她难看的脸色，孙君离凑了过来。
“你还好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牛楸木一跳，反应过来立马敛眉埋头，小心翼翼回复：“……抱歉，让您担心了。”
过于客气的态度让孙君离眼睛闪了闪，在她旁边蹲下 身子。
“很害怕？”丁香色眼里满是对弱小的同情怜惜。
看女孩埋着头不说话，孙君离表情没丝毫被撩面子的恼意，开始自问自答起来。
“也对，现在和我们作战的蛇族冷酷无情，有横扫千军之势，确实挺吓人的。”
“话说回来，还好姑娘是被我们发现了，如果落入蛇族之手，说不定已经被杀掉了呢。”
威胁……吗？身体忍不住打一激灵。
偏偏……对方语气跟和她话家常一样平淡。
看着女孩微微发抖的身体，丁香色瞳孔笑意加深。
“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毕竟……”话没说完，孙君离神色突然一凛，一把将她掩在身后。
她还没看清动作，孙君离手中长剑已经劈开了两人身后的帘布。
鲜血喷涌而出，偷袭的人保持着攻击姿势倒在了地上。
不断扩散的血水闯入眼底，让牛楸木瞳孔一缩，大脑像缺氧一样变得不怎么清楚。
“孙君离在这里！”
“包围他们！”
“别让他们逃了！”
……
不知什么时候，蛇族一队人马悄无声息绕到了指挥后方，将他们所呆这一片和其他人隔了开来。
“君离大人！”
“有敌袭！”
“保护君离大人！”
智族留守的一小部分士兵听到动静立马上前，与后方冲来的敌人厮杀起来！然而人数悬殊过大，结局不言而喻。
“趁现在，快走！”隔开扫向他们的武器，孙君离拉着牛楸木准备从另一侧撤离。
被突然一扯，牛楸木才发现刚刚一幕让她腿软了还没恢复过来，被这力道带动踉跄一下跪坐在了地上。
下一秒，有敌人突破防守向她冲了过来。
大刀上的寒芒在黑眸里越来越近，牛楸木怔怔望着不断逼近的刀锋，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几滴鲜血喷溅在脸上，才恍如惊醒般看向挡在身前的人影。
虽然孙君离折身挡下了这一击，但锋利的刀刃也在他小臂留下一道狰狞血口。然而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冷静调转剑锋了结了偷袭者。
“你……”牛楸木震惊地看着他，孙君离只继续拽着她逃离。
待离包围有了些距离，丁香色瞳孔才抽空望向她，里面是和之前散漫截然不同的成熟认真，带着些许强者运筹帷幄的无所畏惧，让人无端信服。
“我说过会保护你，没错吧！”
直到此刻，她才感受到些这男人身为族长的气势威严。
“答应过你的就一定能做到，放心好了！”
留意到自己小臂上的伤口，金色眼睫垂下掩住了那片丁香色“刚刚稍稍得意忘形了，出了点小问题。”
牛楸木被带着机械跑动，随着孙君离的动作，目光不自觉投向他小臂。
这特么叫小问题？
被一个异性舍命相救，还是并不怎么熟悉的陌生人……胸腔内的心脏失控了一样咕咚咕咚跳着，各种情绪汇聚在一起，满满涨涨的。
为什么……会自己受伤也要救她？不是刚认识而已吗？她还贴着可疑人物的标签。
“都是我……”
影视作品上的平地摔原来真是有可能的，素材来源于生活，此话诚不欺她！
她自认为胆子够大，可还是……掉了链子。
从小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她第一次直面生死，没了旁观视角的所有机智冷静、随机应变，只有浑然如梦的不真实感。
真是个拖油瓶啊！
她变成了，她曾经讨厌的，遇事只会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的人！
“没什么大不了的！”看到牛楸木脸上愧疚得恨不得死一死的表情，孙君离笑着安慰她。
“要实在过意不去，等以后补偿我好了。”
“好！”听到他这么说，牛楸木毫不迟疑地点头，黑眸坚定。这么郑重其事，倒让孙君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移开视线朝着前方加快速度。
“但现在，我们要先努力活下去，走吧！”
“他们应该还在这里！”
“分头找！”
自从大学毕业，这还是牛楸木第一次这么玩命狂奔。好不容易找到一处适合藏匿的地方，连忙平复起自己哮喘发作一样的呼吸声。
“别担心，他们找不到我们。”看她为了压低声音憋得自己满脸通红，孙君离眼眸含笑用没受伤的左臂帮她顺气。
“谢……谢谢。”感受到背后的热度，牛楸木不太适应地往前避了避。
“你要离我再近点，这样我才能更好保护你。”说着揽着她肩膀的手臂一用力，就让牛楸木头抵在了他胸口，刚拉开的一点距离瞬间缩减为零。
这种情形下，牛楸木一点旖旎想法都没，只着急看向孙君离右臂，生怕碰到他伤口。
“你还好吗？”看到那血淋淋的伤口因刚才的动作又涌出一股血液，牛楸木五官都揪在了一起。
这人是不是虎？
“嗯，没一点事。”孙君离不以为意地笑笑。
“那个……我……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忍住想要说教对方的冲动，牛楸木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声，虽然知道这话可能没什么实用性。
“呃？”看着她，孙君离脸上满是意料不到的表情。
“毕竟，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伤。”牛楸木埋下头，声音低落。“最少，让我能帮你分担些压力，或者减轻些痛苦。”
“这样啊……”食指抵着下巴思考了会儿，孙君离笑着看她“有件事你还真可以试试！”
“什么？”没想到真有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本来低沉的脸带上些跃跃欲试。
孙君离将身上一把匕首递给她，语气郑重：“拿着它，和我并肩作战吧！”
牛楸木“？！”
视线落在那把匕首上，匕鞘黝黑，上刻有一些古朴花纹。把手处镶嵌着一颗鸟蛋大小的黄宝石，总的来说是一把很漂亮的武器。
可是……
再漂亮精致不代表她会用啊！
虽然现在这种情况，她和他被发现了会被立刻杀掉……这样想，确实不如奋力一搏？最少，不乖乖等死！努力过，就算最后真的逃不掉，也没那么憋屈，不是吗？
而且女性在战场上……真到那时候有个工具，不临死前还受辱也挺好！
想通之后，牛楸木坦然接过了那把匕首，没注意到对方紧缩的瞳孔。
“好！我会尽量不拖后腿的！”虽然答应的慷锵有力，但手握住匕首那一刻仍控制不住颤抖。
孙君离抬头看向那双点漆黑眸，里面是和她身体反应截然不同的坚定。
默了一会儿，他突然撩了一把额前碎发，哈哈大笑起来。
“你啊……我只是开玩笑啊！”
“没想到你一个姑娘家，还挺坚韧的！”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猛然凑近盯着她眼睛，然后又迅速退开看向树林外那条小路。
“你一个姑娘家都这样，我怎么能退缩呢？”
“呃……”牛楸木吃惊地看着孙君离直楞楞站起来不再隐藏身形，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没等她拽他再次蹲下，那边已经响起被敌人发现了的叫喊声。
“找到了！”
“在这里！”
“通知大家！”
……
“作为智族族长，我可不会那么容易被杀掉哦！不然早死了几百回了！”
踏出他们藏身的灌木丛，男人背对着她身姿挺拔，好像能为她抵挡一切风雨。
牛楸木悄悄伸头，只见孙君离快如鬼魅地冲向路边几人，一片刀光剑影过后血肉横飞，场面血腥又暴力，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见势不对，其中一人想趁乱溜走，被快速解决完其他人的孙君离侧身一个飞剑钉在了一旁的树干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丁香色眼睛没了以往的闲散笑意，只剩一片冰冷肃杀。
呆呆看着眼前一幕，切实感觉到那股压倒性可怕力量，牛楸木手脚再次发软。
如果，她真的是其他族奸细，选择刚刚那会儿偷袭他，肯定……渣都不剩了吧？
走到钉着人的树前，孙君离取下自己深深没入树干的佩剑，被剑穿透的士兵跟没骨头一样顺着树干滑落，留下一长溜血色拖痕。
甩了甩剑上鲜血，待削铁如泥的宝剑没了一丝血色，孙君离才收剑入鞘缓步向她走来。
整个过程男人脸上没一丝表情，冷漠得可怕。
对上他视线，巨大压迫感让牛楸木浑身一颤，忍不住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