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周倩刚看了点监控视频，她刚放下手机揉了揉发涩的眼。
手机里接连来信息，有一条是晚自习第一段时需要老师们开个会。
高一（1）班隔壁（2）班新换了一位男数学老师，周倩听前一个数学老师说，是因为前一个老师她因多年备孕且一直不成功，眼看着她已经四十二岁，这次为了成功受孕，早早地就准备好一切暂时不当老师。
周倩就发消息去祝她成功，得到回复——我们班新来的数学老师你认识，听他说你跟他认识很多年，而且跟你羁绊很深，快说他是不是喜欢你?要不是我跟他不熟我早就八卦清楚去，他还让我先别告诉你他是谁，说什么要给你个惊喜嘞。搞得我更好奇了，跟姐说说你们什么关系？
周倩只略微皱眉想想。她怎么听他说的？
认识？羁绊很深？谁？
周倩没精神，没有仔细去想，回她让她好好备孕不要八卦，就自顾自地做起眼保健操来。因为她的离去，周倩已经帮着带（2）班很久。这回招到新老师来教，等交接完，周倩可以只带（1）班她自然而然也能好好休息放松，她期盼已久。
近两天太忙，又因为心里在意安颖项链的事情，都没有太多时间去看监控，只能忙里偷闲去看。
昨晚上也没睡好，因她妈妈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事情，两人又吵架吵得挺厉害的，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她做不到放下去接受其他人，宁愿一心搞事业。
她赶紧趴桌子上补觉，困顿得紧。
这时候(2)班的新数学老师从门口进来，眼神里充满了冷漠而淡然地望向周倩，看样子单单是个背影他都能认出她来。他跟她同岁，二十八。
另一边，管荻三人悄悄摸摸躲过门卫大叔的视线从后门口进学校。
其实根本没必要，他们只要快速过就行，因为门卫大叔正戴着蓝牙耳机在聚精会神地看手机里播放的热播仙侠电视剧——花千骨。
新立是公立学校，不是封闭学校不进行封闭管理，但学生在上课期间是不能出学校的，除了请假外，一经发现校规处置。
本地的学生多是走读，离家近的好处就在体现这儿。能出学校的时间，只能是下课的一段时间。当然也不排除上体育课的时候，有学生跑到校门口的店这里买点雪糕、冰棒、零食这些，这时候逮住一个惩罚一个。
喻肖就经常下课跑出来买买东西，趁着那短短的下课时间，尽情欢快地撒泼，还跟管荻说得很起劲。
管荻跟他都是在私立学校待习惯的，寄宿制学校且封闭管理，乍然对他进行的管理方式不同，他觉得会欢喜。
就比如放假的方式不同，他跟管荻所读的那个小学都是一周里周三周四放假，其他时间上课。有的时候上课的时间连着多了，就会连着放好几天的假。
而新立的放假时间固定为周六周日，其他时间上课。
喻肖以为管荻不知道，还跟她说:“以后咱们三个读高二，每个星期就只有周六晚上和周日早上会放假。我听高年级的人说的——”他自己也清楚这个时候说话不大恰当，可心血来潮挡不住，他现在依旧很开心很兴奋。
三人正慢慢低头进门。
吕渊弓着腰走在两人的中间:“那当然，要上课的。这可是高中关键期，补课是咱们一中的传统，看初中部就没那么严。”
管荻补充道:“月底还是会放两天假的。还是先别讲话，有被发现的风险。”
喻肖在后道:“一到高三就只有周日下午放假。想想就觉得时间好快。马上就高二，再一眨眼怕不是就高三啦。快蹲下蹲下，别动别走，怎么没哈哈声儿了？”门卫大叔暂停电视剧，回消息。
鬼鬼祟祟的三个人立即在门卫室玻璃窗的墙下，蹲着不动卡视角，喻肖跟吕渊都在抬头凝神仔细听着里面大叔的动静。
这时候教导主任慢慢走过来让管荻看见了，她觉得没有必要再躲下去，拽吕渊的衣服提醒他后就站起来。
吕渊又拽喻肖的衣服提醒，两人已经悠悠地站起来。而喻肖还没回过神仍蹲着，玻璃窗框里伸出个脑袋来看着他，门卫伸手出来点了点他的脑袋。
喻肖疑惑，不明所以仰起头去望，下一刻大眼对上大叔的小眼，两人均是一笑，喻肖登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管荻和吕渊也好笑地望他，他那眼神在埋怨为什么不告诉他，吕渊摆摆手道:“我提醒你了呀，别这么看我，哈哈。”喻肖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太好玩。
喻肖慢慢站起身，同两人排排站，三人竟然站得整肃，吕渊在中间。
门卫大叔明知故问，笑着说:“你们哪个班的？都叫什么？班主任是谁？”刚刚教导主任已经发消息给他了，还拍了三人的照片发给他，他这么问是想逗吓他们。
一旁的主任严肃地说:“高一（1）班的，管荻，喻肖，吕渊，班主任叫周倩。”说一个人名指一个人。
三人尴尬:“……”
喻肖早已站起身来，此时跟吕渊轻声道:“他咋知道我们的名字、班级和班主任的？”吕渊摇摇头，他又望管荻以求解答，管荻也摇头。
教导主任同门卫大叔头点算作打招呼，随即与门卫大叔眼神一碰，心照不宣，又示意三人跟着他走，三人会意立即跟上。而门卫大叔有渎职之嫌没有说什么也知道教导主任会秉公处理，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回没明目张胆地看电视剧，改偷偷看。
教导主任对他们三个嘱咐一番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电话。
周倩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不出意外的，他们三个被罚值日。他们回到教室后又被班主任从监控里叫去了趟办公室公开处刑，三人一起挨骂。
喻肖被骂后到此刻还乐呵呵的，他跟吕渊一人一边，正提着大垃圾桶倒垃圾。
“你到底在笑什么，笑一天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赶紧说出来分享给我，我也开心开心。”吕渊拿出空闲的手假装弹他脑瓜崩，他偏头躲开。
“不告诉你，反正我就是很开心。”就差蹦蹦跳跳。吕渊相信如果没有垃圾桶束缚他，他一定会这么做。
“是因为管荻跟你说的话吧。管荻今天跟你说了些什么？”吕渊的好奇心早已爆棚，因为太想知道已经渐渐烦躁。
喻肖看着张开的手指水花般起伏，同他的心一般荡漾，“不能告诉你，嘿嘿，一想起来就好开心的。”脑海里还是管荻允许他可以去她家玩的话，而且答应过不能说那就遵守，他没有拿捏好分寸哪些能说哪些不能，因此选择不说。
“是不能？还是不想？”吕渊幽怨的视线没离开过他的脸，看他雀跃的脸，心里既开心又难过。
为他的喜悦开心，为不是自己让他开心而难过，且难过也来自于对他的好奇得不到答案。
“啊？这有什么区别吗？”喻肖从手指上转移过目光望着他，注意到他的眼神，干咳一声，“嗯——好像有哈。”对上他有些幽怨与指责的目光，喻肖想了想有什么区别。
铿锵有力:“有，区别还很大。”说完这句，脚步也慢下来，长眼睫下垂着，“我就这么不值得？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瞒着我，你——你们总是丢下我一个。”吕渊的腔调慢慢低下去，但也足够人听清，“你、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哪有！！没有哈！”
吕渊继续道:“我很讨厌吗？你讨厌我可以说出来，我绝对——”
“你别胡说八道，你闭嘴！谁讨厌你了，我没有哈，不要冤枉我！”喻肖言辞凿凿。
“那你为什么总是丢下我一个？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们叫上我一起玩，都不告诉我都瞒着我，总是留我一个人。”吕渊眼睛忽闪忽闪望他，我见犹怜，红鼻子里往外漏鼻音像是哭成的，喻肖听后立即看他那眼睛里水光潋滟不禁眉头一皱。
“……你又来了，你再说下去我感觉你要哭哭唧唧。嗯，我想想哈，怪我、怪我表达有问题，”喻肖感觉他哪里怪怪的，可说不上来，但先认错总不会有问题，“我仔细想一想，区别确实很大，但的确不能告诉你，因为我答应过云荻。是，我们是朋友，我是想告诉你的，只是不能，我不能食言呀，你能接受不。哈哈，我感觉我脑壳有点转不过来。”喻肖认为自己已说清楚，尽管自己还有些迷糊，他哈哈是因为没见过吕渊泪水要流出来的模样，头脑风暴后也没想清楚他居然觉得泪光鼻音有点可爱。
今天的二口，有点奇怪，他想。
吕渊像是乐意听，心里舒服很多，沉默半分钟，期间不错眼神与喻肖对视。喻肖也是盯着他眼睛打量，实际是在看还有没有水，看它会不会变多滴落，尽管他说出的话得目的与之相反。
“好吧，我接受。”吕渊会心一笑，“所以管荻跟你说了什么呀？”
“啊，她跟我说可以去……”喻肖立即住口，狐疑地乜望他，“说了不能告诉你，快走！倒垃圾去。”喻肖加紧步伐，大步流星向目的地进发。
吕渊顿感挫败，有种奸计被察觉的后悔，还是太着急:“……”淡淡一笑，哪里还有带小小哭腔的难过模样，暗叹口气紧紧跟上。
他想，可以去？可以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