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衡哥哥走了也快一年了,军营生活艰苦,不知他习惯没有,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他吗?
知初一口一口地喝着酒,一个一个的想着这些人。
他这是想他们了......
离开了半年多,他不愿意去想这些人,这些她信誓旦旦要放下的人。
这些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放得下的人。
今日这桃花醉果真是酿得极好,让人陶醉,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碗下肚又添一碗,他不禁想起了与嘉树订婚那日去见怀桑王,嘉树在马车里用长笛吹的那首曲子。
思亲人,
思亲人,
今夕往昔云烟醉,
最是断人肠。
离别愁苦春花寄,
心中爱恋不自知,
不知何日与春回?
回也不回。
是的,知初还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回还是不回?
回去,就逃不过权利与利益的牢笼;不回去,无非自在与孤独。
今日酒醉,明日再想吧!
夕阳西下,春日傍晚,知初和衣而卧。
今日自有今日忧,明日事来明日愁。
一睡解千愁!
这样逍遥的日子或许正是南茵所求的吧,嘉树很早就知道南茵散漫的性子,只是没想到她能放弃一切散漫至此。
嘉树是羡慕她的,羡慕她的随心所欲,这是身为一族族长的他不能去想的事情,如今却因为她想了。
有朝一日,他也想不做这一族族长,只陪她逍遥人间,那该多好!
嘉树处理完了怀桑南部的一部分生意之事,坐在澜庭院喝酒,他从来没有放弃找南茵,就连放弃的念头都不曾有。
哪怕是找不到,也要一直找下去,只要在找就有希望。
自南茵失踪以后,晋辰族中的长老倒是安分了许多,也不吵着说嘉树为一个女人沾染权谋,置家族于不顾了。
嘉树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也犯不着与他们讲道理,不过如今南茵虽然不在,他却真的参与储位之争了。
嘉树想着最近三皇子的动向,从院中走到南茵曾经住过的房间。
这房间的陈设还和南茵在这里住时一样,只添了一个书架和一柜子珍贵药材。
嘉树坐在妆台前,打开南茵曾用过的首饰盒,里面都是南茵曾戴过的发簪、步摇、耳饰,有几样还是嘉树亲自选了放进盒子里的。
他将南茵在云溪镇买的那对天青色玉髓耳坠也放进了妆盒里,还有那本旧的医书,也顺手放在了书架上。
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嘉树看到妆台上还挂着思衡送给她的梧桐木雕刻的树叶佩饰。
她竟一直挂在这里,没有带走。
这女人真是一切身外之物都不放在心上啊!
嘉树转头问千羽:“上次让你查的袁思衡在军营里怎么样了?”
“属下派人去过两次,半年前袁思衡刚进军营日子过得很苦。
新兵本就是进去要受些欺负的,加上他自己被家事和感情所扰状态一直很低沉,一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吃了不少苦头。”
嘉树伸手摩挲着那木质的梧桐叶子,听千羽继续说下去。
“后来又过了三个月,属下再派人去时,袁思衡精神状态倒是好了许多。
在军营里日日训练,灵力和修为都涨了不少,听说偶然一次还立了战功,得到了副将的赏识,倒是没人敢再欺负他了。
近日倒是没有得到什么消息,想来应该无事,族长可是要派人去探?”
“不必了。”
既然人没事,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想要往上爬就得忍受这一日一日的磋磨,在逆境中生出勇气和毅力。
思衡如此,嘉树当年也是如此。
嘉树走出南茵的房间,去书房查看有关皇宫的消息。
自从楚萧伯父决定争储,他便没有再去皇宫看过他了,一是为了保持距离掩人耳目,让敌人放松警惕,一是为了省得彼此相见,想起南茵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不如大家都放在心里,不说出来也少些难受。
只是近日嘉树查到了一些有关药王谷的信息,又知沈伯母曾是药王谷的人,所以决定亲自进宫一趟,将此事了解清楚。
次日清晨嘉树也没带随从,自己一人骑着阿白就出发玉露山了。
这些年嘉树一直习惯独来独往,加上自己灵力高强,修为颇高,也没有几人敢上来送死。
所以至今嘉树也没明白为何南茵在时,他不是遇刺,就是被土匪追得走投无路,还害得南茵跳崖自保。
那日遇刺定还有别的蹊跷。
嘉树记下此事,回去还需再查。虽然当时也揪出几个心怀不轨之人,恐怕族中之人还有不少有二心的。
得要寻个机会好好清理一番。
等嘉树到玉露山时已接近晌午,几人许久未见,自是要好好叙叙旧,说说话。
怀桑楚萧和嘉树在书房下棋,沈知意命宫人备下了酒菜。
“楚萧伯父可曾有南茵的消息?”
嘉树落下一枚白子,问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南茵的下落。
怀桑楚萧落下一枚黑子,同时摇头道:
“怀桑上下就找遍了,她有了琼华兽幻颜,有心躲着我们,怕是难找到了。”
嘉树闻言反而一笑,找不到才是常态。
“幸好她不是凡人,只有几十年寿命,总有一日我们会找到她的。”
楚萧继续落下一枚黑子,不知该说什么好,总有一日是哪一天呢?
也幸亏她有灵兽保护,虽然灵力没有长进,至少能帮她护住性命。
“我竟不知,这些年你连南茵的面都未曾见过几次,还能如此将她放在心上。”
“伯父对伯母,我爹对我娘,不都是如此吗?一旦认定了是她,便只能是她。日月星河,人间烟火,都不及看她一眼。”
嘉树一边落子,一边继续说道:“多年前,我被父亲责骂功课太差,偷偷跑来跟伯父告状,还偷喝了酒楼的酒,变回青鸟真身,躲在茯苓医馆门口的梧桐树上睡觉。
被两个小孩儿用石头砸下来,差点烤了吃了。
是南茵从他们手里把我抢过来,发现我是喝醉了酒,给我灌了醒酒汤,还拔了我一根尾巴毛说是做谢礼。”
嘉树说着嘴角不自觉就笑了,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那是我真是又羞又恼,但又控制不住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遇到烦心事时,我常飞到那棵梧桐树上看她在房里捣鼓药草。
她做的药从来都不是正经治病的药,各种各样的毒药、迷药,各种颜色、各种味道倒是十分符合小女孩心性。”
“竟哈哈哈哈,然还有这样的往事,我倒是不知道。”
怀桑楚萧浮想女儿曾经俏皮活泼的模样,也不禁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