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这是早上老爷上朝之前送来的信,说是大小姐从宫里来的家书,写给老夫人的。”就在这个时候,香梅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交给老夫人,如此说着。
老夫人一听,忙接过信,打开看了起来,看了一半,还招呼阮心荷与叶清柔一起来看。
这一起看信的样子,看起来那么和谐,就好像是一家人一样,有慈祥的祖母,有温柔的母亲和可爱的妹妹,父亲在外忙碌,女儿寄来家书……
而一起来接旨的赵姨娘母女和叶展平,还有杜姨娘母女,以及王姨娘,心中更觉得不是滋味,就好像她们都是外人一样。
“冉儿是个好孩子,她在皇上身边效力,却还惦记着家里,真是不错。”老夫人说着,握住阮心荷的手,再次开口,“心荷,你教了个好女儿,柔儿如今也乖巧懂事,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要让府中的几个孩子在生母身边教养……”
老夫人这一声感叹,明显是在说杜姨娘和赵姨娘她们不如阮心荷,她们的女儿也不如叶清冉和叶清柔。
“祖母,您可太偏心了。大姐姐在皇上身边当差,见多识广,自然不一样,可您怎能把这一切归咎于教养上呢?”叶清悠说道,“再者说,叶家的女儿哪个不是优秀的?若是我能有这样的好机会,做的未必不比姐姐好。”
“二小姐这话可真有志气。”罗公公听了这话,心中暗自哂笑,可脸上神色未变,“咱家把二小姐这话记下了,回去就禀告皇上,若是有用得着二小姐的地方,还请二小姐不要推辞啊。”
叶清悠被罗公公这番话赌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刚刚托大的那些话是她自己说的,不是罗松逼着她说的,如今她夸下海口,若是皇上真的让她做什么难以办到的事情怎么办?
“一个阉人,好大的口气,你难道比皇上还大吗?你说什么皇上就听什么?你说让二姐姐去效力,皇上就真的会给二姐姐机会?”叶清霖完全不知天高地厚,听见罗松的话,便如此挤兑着。
在她的心中,这罗松完全就是狐假虎威,根本没什么可怕的,毕竟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太监,又不是什么高官。所以她一张嘴就乱说一气,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人。
阉人这两个字,在太监面前是不能乱说的,因为这本来就是太监的痛处,他们如果不是迫于无奈,谁愿意割了自己最宝贵的命根,入宫当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太监?
可叶清霖却偏偏不信邪,当着罗松的面说了。
而罗松,那可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是皇上的心腹,得罪了他,若是他三天两头在皇上面前吹吹耳边风,那定国公府指不定就全完了。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你胡说什么呢?还不给罗公公赔礼道歉?”老夫人立即吼着,“罗公公宽宏大量,想必不会计较的。”
“老夫人说的是,咱家不计较,不过这四小姐说话,未免也太不客气了些。咱家这次不计较,也是念在大小姐平日里在宫里对咱家不错,否则咱家还真是要小心眼儿了。”罗松盯着叶清霖,如此说着,阴阳怪气的语气,让叶清霖一阵毛骨悚然。
“罗公公,多谢你来传旨,也多谢你告诉我们冉儿的情况。”阮心荷见状,便上前一步,“小小心意不成敬意,罗公公别客气,冉儿年纪小,在宫里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罗公公多多担待。”
罗公公看着手中沉甸甸的一袋银子,压下心中的不快,毕竟他这个人,是非曲直分的很清楚,叶清霖说话得罪了他,可不代表他要迁怒阮心荷,毕竟他心中清楚的很,叶清冉和叶清霖向来不对盘,不能混为一谈。
“夫人客气了,咱家一定会将夫人的思念之情,转达给叶尚义。”罗公公说着,然后给阮心荷行了个礼,又跟老夫人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可在罗松转身的瞬间,目光从叶清悠和叶清霖的脸上扫过,那笑意盈盈的模样,却让两人不寒而栗。
她们不由得打了个寒碜,看了看天空,明明已经是三月的天气,已经暖和了,为什么还会觉得……如此寒冷呢?
很快,罗公公就走了,府中所有的人都看着叶清悠和叶清霖,院子里有一种死一样的沉寂。
“胡妈妈,将四小姐带到柴房关三天,不准给她吃也不准给她喝,每天掌嘴十下,让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忽然间沉声吩咐着。
此话一出,叶清霖立马跪在地上,哭喊着求饶:“祖母,饶命啊祖母,霖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方才无意间的一句话居然会给自己带来如此灾祸,图一时的口舌之快,可是现在却要被关到柴房里。
“知错?如果不让你长长教训,你永远都不会知错!”老夫人说着,然后怒喝道,“带下去!”
一点也不容求情,杜姨娘看着叶清霖,心中也心疼,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带走。
“还有你,悠儿,就算你真的不服气你大姐姐,那是能当着罗公公的面说的话吗?看来那一个月的祠堂,还是没能让你长记性。”老夫人见叶清霖被带走之后,便又将目光放到叶清悠的身上,开口质问着。
“祖母,悠儿知错,自愿请求和四妹妹一样关柴房。”叶清悠知道自己一时冲动,说错了话,于是马上说道,“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悠儿……”赵姨娘想要阻止,可是却被叶清悠的眼神镇住了。
叶清悠似乎铁了心想要跟叶清霖一样去关柴房,于是自己朝着柴房走去,谁也没有阻止。
她又大意了,可是这怎么能怪她?同样是叶家的女儿,凭什么风头都被叶清冉一个人占了?难道就因为叶清冉是嫡女吗?如果她失去了嫡女的身份,会怎么样?
每次她告诉自己要平静,要忍耐,不要因为一时之气落入了叶清冉的圈套,可是每次她看到皇上对叶清冉大肆封赏,每次看到老夫人对叶清冉赞不绝口,每次看着叶清冉身上的风华越来越盛,藏也藏不住,她心里就嫉妒!
不仅仅是嫉妒,甚至是害怕,她害怕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终有一天也要被叶清冉的风华吸引。
三皇子萧宸,虽然现在他对自己很好,可是也比不过叶清冉那么优秀,而且他们经常在宫里都能够遇见,若是萧宸爱上了叶清冉,她该怎么办?
所以,她不能这么被动,现在向老夫人认错,只是为了以后的爆发。
“你们都管好自己的女儿,我定国公府不求每个千金小姐都像冉儿那样,至少也要像柔儿一样,说话做事循规蹈矩,挑不出错处来。”老夫人对赵姨娘和杜姨娘说着,然后目光看到旁边的叶清霜,心中的气稍微少了一些,“霜儿也是个不错的,只是这性子还需要活泼些,终日不说话,即便你有大才,别人也很难注意你。”
“多谢祖母提点,霜儿知道了。”叶清霜福了福身,如此说着。
紧接着,老夫人便在香梅和香玉的搀扶下离开了,院子里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空气中似乎也传来了刀光剑影的碰撞声。这个家里的明争暗斗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只是从来没怎么摆到明面上罢了。
“柔儿,我们也走吧。”阮心荷说着,便跟叶清柔一起,转身回到了露落居。
而赵姨娘却和阮心荷身边的安菊对视了一眼,看到安菊传来肯定的眼神,心中顿觉安心了不少。只要安菊每日在阮心荷的饭菜中下毒,那么阮心荷与叶清柔母女两个魂归西界,只是迟早的事情。
“娘,我们回去吧。”叶清霜拉着杜姨娘,也走了,在走远了之后,她才再次开口,“霖儿这性子,的确需要好好管教一下了,祖母这么做,您也不必心疼。那罗公公是什么人?他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有时候一句话,可以影响到别人的生死。万一他记恨上了霖儿和二姐姐,在皇上面前说什么,只怕父亲也要跟着倒霉,更别说我们了。”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老夫人说你性子太内向,可我却觉得这样很好。自从大小姐上次来晴雪阁替我解毒之后,我便想了很多,咱们不争不抢,自然不会有人为难咱们。这府中,终究还是大小姐说的话算数。”杜姨娘说道,“可这些,霖儿看不透,每次跟她说,她也只会跟我大吵,若是她有你这一半贴心,我也就不这么愁了……”
叶清霜没有说话,她却暗暗想着,不管怎么样,也要以自己的能力,保护母亲和妹妹。再过一会儿,她也要出门去药铺了,这么长时间以来,那个叫阿雪的姑娘,倒也教会了她不少东西。
她现在慢慢地想明白,若说一开始她想学医,只是为了八皇子,为了能日后有机会在八皇子身边伺候,可现在她学医的目的,已经不单单是为了八皇子,还有她的至亲之人。
只有学到一技傍身,才能有底气有能力,在这个豪门深宅中安稳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