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夫人这里又待了一会儿,赵姨娘母女便离开了,回到了墨韵斋。
“娘,你说为什么阮心荷突然间要搬家,莫不是发现了安菊做的事情?”叶清悠想起方才搬家的事情,问道,“可是我上午才让安菊把毒药拿回去,不至于这么快吧。”
“你别多想,若真是她发现了安菊下毒,哪里还会这么平静?我想,她搬家应该也只是按照叶清冉入宫前的安排吧。”赵姨娘说道,“再说了,就算她搬家去露落居,安菊不也得跟着她么,去哪里都一样。”
听赵姨娘这么一说,叶清悠便很快冷静下来,恢复了平静。
毕竟赵姨娘说对,不管阮心荷搬去哪里,只要安菊跟着,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毒药是在安菊身上,而她只需要等着阮心荷慢性中毒,毒发身亡就好。
其他的,她什么也不必做,因为只有什么都不做,她才不会被怀疑,就算叶清冉将来回府,也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阮心荷是因为身子太弱,而生病死亡。
定国公府中是一片暗潮汹涌,宫里的日子算起来,要平静多了。
王淑妃听了萧宸的话,没有再找叶清冉的麻烦,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自然不会跟一个不曾及笄的小姑娘计较,更何况她觉得太子的地位向来稳固,背后还有郭家的扶持,即便没有叶清冉也没关系,她犯不着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在皇上面前失了身份。
叶清冉单调却丰富地过着自己的日子,成为御前尚义以来,她比从前要更加仔细认真,不仅为皇上解决了很多难题。而且在御书房里也看了很多书,丰富了自己的知识。
转眼间就到了农历二月,天气依旧很寒冷,但是有消息传来说,朔风国的使臣已经从朔风的都城出发,朝着日曜国而来了。
欧敬怀已经在天牢里被关了五个月了,他除了人身自由被限制,其他的都很不错,饭菜按照最高等的规格招待,皇上每天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日子舒坦的很。
他没想过要逃走,因为他知道自己逃不走,这里是日曜国的皇宫,既然日曜国将他抓住,就必定会派人好生看守,每天的饭里面,还掺杂了软筋散,让他全身上下提不起任何力气,等同废人。
这主意还是叶清冉偶然间给萧天翊出的,明摆着告诉欧敬怀,给他选择的机会。到底是饿着肚子恢复功力,然后放手一搏,从日曜国的皇宫天牢逃出去,还是吃饱饭,安心待在这里,等着他的国家派人来接。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欧敬怀选择了后者,因为他知道逃不出去,即便恢复功力,也只是徒劳无功罢了,只会让日曜国的人嘲笑他不自量力。倒不如安心等在这里,从容淡定,让日曜国人看到他的大将风采。
“皇上,微臣想去天牢看看欧将军,不知皇上能不能准许?”这天,叶清冉帮着皇上处理完奏折,没她什么事之后,她便提出要求。
虽然皇上有赐她金牌,宫里不管什么地方都随便她行走,就算出宫也是可以的,但是她作为一个守规矩的臣子,去什么地方,还是要跟皇上打声招呼的。
“哦?为什么想去看他?”皇上从奏折中抬起头,问着。
“微臣入宫这么久,还没去见过他呢。欧敬怀肯这么安之若素地在大牢里待着,必定是想跟咱们耗着,想让咱们知道他一点儿也不怕被抓,让咱们见识他即便身在敌营,却也能谈笑自若的样子。”叶清冉说道,“可微臣偏偏不想看见他这幅样子,他若是知道,他栽在微臣这个小小的女官手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想法。”
“你这鬼丫头,主意倒是多。”皇上听了之后,不由得笑道,“也好,让罗松陪你走一趟,就说是朕的旨意,否则天牢不会放人的。”
“多谢皇上。”叶清冉谢了恩,便在罗松的陪同下,朝着天牢走去。
其实,她有自己的主意。
上次皇上说,想用春季狩猎的仪式来招待朔风的使臣,很多大臣都反对,可是她却带头附和了,而且还让萧祁领了这个筹备狩猎的差事。所以,她当然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不能让这件事情有任何错漏。
于是她便想到,在这之前,要去会一会这个朔风国的大将军,打听一些消息。
她心中思索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走到天牢的门口,罗松说了皇上的口谕,再加上叶清冉手中的令牌,看守天牢的侍卫便放他们进去了。
天牢和地牢不同,地牢阴暗潮湿,处处透露着阴森斑驳的气息,牢房中都是老鼠洞,住在里面,时不时就会有老鼠窜出来,让人害怕不已。
但是天牢的光线很足,空气干燥清新,因为这里关押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像欧敬怀这种重量级的人犯,自然是待在天牢的,而是是在天牢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床上铺的不是稻草,而是上好的蚕丝被,里面还放了几本书,以供欧敬怀。
总体来说,条件还是不错的。
而日曜国这样,是有原因的。毕竟欧敬怀也是敌国的大将军,牵扯到两国关系的事情,若是就这么杀了,朔风国肯定不能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再次一怒之下,兵临城下。如果真的这样,那萧天翊去年苦苦作战,而且修葺的城墙,那也就白费了。
不能杀,更加不能虐待,若只是个普通的细作,刑讯逼供也就算了,可对于欧大将军来说,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他不仅不会透露任何机密,反而会惹怒朔风国的皇帝。
于是,只能在这天牢周围设下密不透风的网,让他逃不出去,别人也无法闯进来救他,可偏偏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招待着,向朔风国展示日曜国是礼仪之邦,从来不做什么龌龊之事。
叶清冉的脚步慢慢地朝里面走着,当她走到最里面拐角处的时候,便转身吩咐道:“把钥匙给我,你们就在这里守着。”
“这……”带路的侍卫一听,顿时觉得有些为难。
他并非不想把牢房的钥匙给叶清冉,而是觉得叶清冉一个小姑娘,要面对欧敬怀这么一个成年男人,而且还是战场上厮杀过的将军,可能会吃亏,所以有些担忧。
“没事,给我吧,不会有事的。”叶清冉笑着开口,“你可以问问罗公公,里面那个人,还是我抓到的。”
侍卫一听,顿时明白眼前之人正是定国公家的嫡长女叶清冉,先前只听说这件事是她的功劳,可心中并不相信,如今听她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震惊。
“哎哟,别磨蹭了,给她吧。”罗公公也说道,“叶尚义既然有本事抓到武功高强的欧敬怀,难不成还怕一个内力全失的欧敬怀?”
这下子,侍卫也不敢再耽搁了,忙取下挂在腰间的钥匙,递给了叶清冉。
叶清冉让两人在这边等着,自己来到牢房门口,神色自若的打开了牢门,走了进去,却在转身的瞬间,将牢门再次锁上,然后把钥匙挂在自己的腰间。
刚才叶清冉与侍卫说话的时候,欧敬怀就已经听到声音了,他看着叶清冉的动作,眼神中有某种异样的光闪过,可是却瞬间熄灭。
“你刚刚一定在想,我只是个弱小女子,比那些侍卫要容易对付的多,钥匙就在我的身上,大可以从我身上抢走钥匙,然后挟持我出牢房,是不是?”叶清冉锁好了门,走到欧敬怀的对面坐下,如此问着。
牢房中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茶壶,还有欧敬怀的面前放着一本书,如果不是身在牢房,恐怕以为这里是什么山清水秀的地方,而欧敬怀是一个逃避尘世的隐居之人,赌书泼茶,怡然自得。
听到叶清冉的话,欧敬怀震惊了一下,他刚才的确有这样的念头,可也不过是一闪而过罢了,更何况这女子还是背对着他,又怎么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莫非她会读心术?
“你怎么知道的?”欧敬怀开口问着。
“我猜的。”叶清冉笑了笑,说道,“欧将军,一别数月,不知过的可好?”
欧敬怀闻言,也同样笑了笑,目光从牢房的四周扫过,说道:“好不好,叶小姐自己来试试就知道了。”
“欧将军可真会开玩笑,这里是吾皇特意为您准备的居所,我怎么好意思抢呢?”叶清冉说道,“不过,我看将军还是很喜欢这里的,这么长时间了,不吵不闹,也不试图逃走,不知是不是要在这里住一辈子。”
纵使欧敬怀心胸再宽广,也经不起叶清冉这样的言语刺激,于是冷哼一声,说道:“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女子,难道日曜国没人了吗?居然会让一个小小女子过来见我。”
“你神气什么?你可别忘了,你之所以会被关在这里,正是因为我这个小小女子。”叶清冉同样冷笑着,说道,“听说朔风国的使臣不日便会离开朔风都城而南下,朔风到日曜国京城,山高路远,到的时候已经是阳春三月了,而将军你,也会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重获自由,你高兴吗?”
欧敬怀紧紧地盯着叶清冉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更想知道她今日特意跑来说这番话,到底什么意思。
可惜他失败了,除了一脸灿烂看似无害的笑容,他根本没看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