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还会这个吗？……”
阿尔文试探着问向斯佩特。“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斯佩特顿时哑口无言，此时他又该作何解释，如果他把自己身处幻觉的事情说出来，众人一定会觉得他疯了。
如果有人告诉你自己身处的世界是他的幻觉，你会相信吗？
就在斯佩特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作答时，突然旁边出现了一个人，他操着熟悉的口音，说道：
“施主，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
斯佩特转头看向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帮他解开心结的和尚——
“慧明方丈”
此时的斯佩特两眼呆滞、头部一阵疼痛，他完全想不到竟然在这里能碰到这个人……难道，他已经入侵了自己的思想了？
“慧……慧明方丈？……”
“哈哈，小施主，没想到您还记得我，还记得当年我去永松港的时候见到了您，当时我讲了一段《金刚经》中的佛法。”
“对……对！慧明方丈，我记性不好，就记得这几句……没想到今天恰巧听到了，我刚刚还给我的伙计们讲来着。”
虽然此时斯佩特内心的震惊已经要将刚刚的错愕冲刷得所剩无几，但他看到慧明方丈有意无意冲他眨了眨眼睛，便立刻明白其用意。
斯佩特和慧明方丈的一言一语、一唱一和，看似是在叙旧寒暄，但话语中也同时回答了刚刚贸易部人们的疑惑，将他们敷衍了过去。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在这之前斯佩特当过和尚呢……”
阿尔文挠了挠头，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他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问向笑眯眯的慧明方丈：
“你们佛门不是非佛家弟子不许学习佛语吗？而且，这几年有和尚来永松港传过教吗……？”
“哈哈哈，施主多虑了，老衲在几年前修行时去过很多地方，当时恰巧走到过永松港，便碰到了这位小兄弟，当时我看他愁眉苦脸、苦闷无比，便尝试开导他，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阿尔文这才明白斯佩特为什么能听懂几句佛语了，讪讪地笑了笑，“我就说嘛，我这好兄弟还当过和尚不成。”
斯佩特此时却有点不解了，为什么在这里当和尚好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同样是宗教，如果信奉过西月教会，他们肯定不可能投来那样异样的目光。
贸易部众人此时也不再纠结此事，他们继续低头吃着斋饭，刚刚的事情只像一个小插曲一般。
斯佩特此时也没有心情吃下去了，因为他有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求证。
斯佩特和贝特招呼了一声，便出了斋堂，他跨过侧院的木门，四处张望，果不其然，慧明方丈正在一处僻静的佛堂前站着，像是在等人。
斯佩特连忙快步走去，心里焦急无比，差点因此而摔倒。
因为这是他在这里见到的唯一的“熟人”，也有可能是他摆脱这里的救命稻草。
“慧明方丈！您还记得我吗！您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吗？！求您救救我！”
斯佩特呼吸急促地走到和尚面前，此时他的心跳加快到了前所未有的频率，手心冒着一层层的汗……
“小兄弟，你别急。”
慧明方丈并未转过头，只是静静地安抚着斯佩特。
“怎么能不急啊！方丈，如果这一切只是幻觉还好，但这里太真了，我的感官都如同置身于真实一般，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这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小兄弟，你还记得你刚刚在斋堂里听到的和尚们所念的佛经吗？”
斯佩特此时心里焦躁，并不想管什么佛经不佛经的，只是慧明方丈执意要他回忆，于是他便耐下性子想了想，说道：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还有一句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我就听到这么两句。”
“对啊，小兄弟，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斯佩特不明白慧明的意思，赶忙问道：“我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吗？那您快告诉我怎么醒过来啊！”
慧明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假亦真，真亦假，镜花水月，你我皆是梦中人。”
斯佩特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这和尚一直跟自己打谜语，让本就焦躁的他更加烦闷，用几乎暴怒的声音问道：
“从你这里听到一句‘人话’就这么难吗？”
慧明没有因为这句气话而露出半分愠色，反倒是理解地笑了笑，说道：
“小兄弟，不是我喜欢打哑谜，只是我怕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啊。”
斯佩特这才感觉慧明应该是松了口，连忙追问：“没什么受不了的，您尽管说。”
“这里是灵薄域。”
“这我大概能猜得出来，之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这里叫‘灵薄域’。可我想知道的是这里到底是不是我的幻觉？”
慧明看向天空飞去的几只鸟，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是，也不是，我知道的也有限。唯一能告诉你的是，如果你想彻底摆脱这里，必须要找到宫神。”
斯佩特皱了皱眉，完全不敢想象自己要去找那些神秘诡异的宫神，先不说祂们是否真的存在，就算真的有，自己一个凡人，又能干什么呢？
“好，就算我找到了祂们，然后呢？”
慧明摇了摇头，“老衲不知道。”
斯佩特只觉得无奈，叹了口气，继续问道：“那你总得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找到祂们吧？”
慧明又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合着这和尚什么都不知道，斯佩特都要被气笑了，先前在普陀禅寺还觉得他好像知晓什么隐情，现在看来只是“不懂装懂”。
“好吧，我会尽力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至少我在你这里知道了这里不是幻觉那么简单。”
慧明略带歉意地低了低头，双手合十，对斯佩特行了一礼。
突然，斯佩特听到阿尔文在斋堂门口呼喊着自己，看样子应该是又要上路了。
斯佩特对慧明方丈鞠了一躬，转身正准备要走，却听到慧明在身后叫住了他，
“小兄弟，我就在这‘水月寺’里，如果你想找我，来这里便可。”
斯佩特应了一声，无论如何，慧明方丈是自己在灵薄域里唯一的“故人”，这让他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斯佩特道了声谢，便匆匆离开了……
只留下慧明方丈一人站在佛堂门前，自言自语道：
“下次见面，应该就什么都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