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柔美目一冷,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夏瘸子,你们夏家人,还是改不了这藏头露尾的毛病。”
黑暗中那声音也不生气,哈哈笑着走出来,是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人。
身后,还跟着一个长发飘飘的身影。
起初萧良还以为这是个女人,直到人影走到光明中,才发现是一个长发飘逸的男人。
这个男人,带给他的压迫感,丝毫不亚于裘天逸、姜融二人,想必也是一位先天高手。
两大宗族,加上裘天逸这个散武高手。
有人要杀他,有人要保他,可他知道,这些人各有各的目的,一方都不能信任。
看到夏家人出现,裘天逸和韩起昌同时舒了口气。
韩起昌尊敬道:“夏先生,裘天逸出尔反尔,还是放走了两个女人,恐怕……”
被称作夏瘸子的中年男子摆了摆手,淡笑道:“无妨,这场大戏,少两个配角,一样能唱的响亮。”
他话音落下,身后那长发飘逸的男子,冷冰冰的看向姜融。
“萧家五长老,你的对手是我。”
夏家的头号家奴,夏狂。
传闻,夏狂原名夏狂刀,后来在一次比试中,被人一招折断了刀,因而改名夏狂。
姜融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见萧月柔轻轻点头,一言不吭,朝另一边走去。
两大先天高手,各自放出气势,大战一触即发。
裘天逸狞笑一声,眯眼望着萧良。
“有夏氏宗族牵制萧氏宗族,我看谁还能救你?”
萧良擦了擦嘴角鲜血,缓缓抽出血珀。
萧月柔目光落在血珀上,脸上浮现一丝诧异。
随后,轻轻拉住萧良衣袖。
“收起你的剑,你不是他的对手。”
萧良瞥了一眼萧月柔,平淡道:“打不过,和不拔剑是两回事。
就像流着同一种血,也未必是一家人一样。”
萧月柔皱了皱眉,“你真的有通神赋?”
萧良闻言,轻蔑的笑了笑。
“这恐怕,就是你们真正在乎的东西吧?”
萧月柔一时无从辩解,深吸了口气道:“如果你真的有,这东西必定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呢?交给你们萧家?祈求萧家庇佑我这个弃子?”
萧月柔愠怒道:“至少今夜,是萧家救了你。”
“呵……我宁愿你们没来。”
“萧良!”
萧月柔深吸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我和姜老,的确在暗中等你吐露通神赋的消息,可我们,也真的是为救你而来,通神赋只是一个意外。
你不知道,这东西对宗族意味着什么,如果你回到萧家,你就会知道,这东西对我们有多重要。”
萧良灿烂一笑,仰头望着星空。
“萧家需要通神赋,与我何干?我的死活,与你何干?”
萧月柔眼帘微垂,长长叹了口气。
另一边,姜融和夏狂已经交手,刀锋碰撞声不绝于耳。
萧良缓缓抽出血珀,冷眼望着裘天逸。
“萧某,求死!”
裘天逸不再对通神赋抱有任何期望,眼底杀机迸现。
一个呼吸的功夫,干瘪的身形贴近了萧良,漫不经心的伸出手。
一如刚才那样,准备扭断萧良的脖子。
可当他手伸出的瞬间,掌心忽然传来阵阵麻痹感。
刚才还没察觉,此刻竟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
“钢针有毒!”
裘天逸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
不过动都动了,他也没打算收手。
解决一个半步先天,不过瞬息的功夫,影响不大。
他自信,自己就算受了伤,依然可以轻松扭断萧良的脖子。
可下一秒,感受着虎口处传来的阵阵疼痛,裘天逸老脸逐渐变得僵硬。
萧良的剑,远不如他快,却预判到了他出手的轨迹。
那以毫秒为单位的反应速度,加上血珀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将他的拇指切了下来。
裘天逸顾不得疼痛,萧良的剑已经当空斩下,直奔他头颅。
一瞬间,这位成名已久的先天高手,只觉得汗毛乍竖,留下一道残影,身影依旧退开十丈之外。
“好敏锐的反应!”
但凡萧良的剑早几毫秒,都无法伤他分毫。
可这一剑,直接切下了他的手指。
十指连心,直到现在,那只发麻的手,才反馈回来锥心刺骨的疼。
裘天逸双目血红,怒火滔天。
身上的伤,尚且还能忍受。
可被一个半步先天所伤,却让他内心无比的耻辱。
盛怒之下,裘天逸战力直接攀升到了巅峰,一闪身再度逼近萧良,凝手成爪,抓向萧良咽喉。
萧良早数秒抽身后退,才堪堪躲过这一抓。
狼狈后退的同时,不断挥舞着手中的血珀,拼命抵挡裘天逸的进攻。
两者的巨大差距,仍然犹如天堑。
几招下来,萧良遍体鳞伤,口中鲜血狂喷。
好在,当初老黄一次次疯狂虐他,练就了他一身挨打的本事。
尽管浑身是伤,他仍旧没有放弃抵抗。
随着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他心中仿佛多了另外一种明悟。
裘天逸这个先天高手的进攻,不再如之前那样防不胜防,一下子变得有迹可循。
从一开始被动挨打,到现在他已经可以精准预判裘天逸出手的轨迹,迅速做出反应,然后挨打。
同样是受伤,可裘天逸一时半刻,竟也拿他无可奈何。
对面的裘天逸彻底暴走,先天高手,迟迟拿不下半步先天,本就是耻辱。
加上手上的伤愈发疼痛,他仿佛失去了理智。
“我看你还能撑几下!”
话音落下,裘天逸一掌印在萧良身上。
这本来打算震碎萧良心脏的一掌,又被萧良险之又险躲过,重重拍在左臂上。
伴随一声清脆的骨裂声,萧良整条左臂彻底耷拉下来,显然不能用了。
他单手持剑,摇晃着身形,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唯有裘天逸的身影,在他眼中格外清晰。
一侧,隐隐传来萧月柔的叹息声。
“这又是何必。”
是啊,萧良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哪怕费尽心思,还是无法从裘天逸手中活下来。
可要是能活着,又有谁真的想死。
不挣扎一下,死了都觉得委屈。
不知挨打了多久,萧良感觉体内翻江倒海,眼前更是天旋地转。
哪怕撑着剑,也很难站稳。
他嘴角露出一抹惨笑,放眼四周,人声鼎沸,可他心中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孤独。
他想起乔嫣然临走时那灰暗的眸子,想起两人相处过的一幕幕。
如果这就是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么在临死前,他的回忆就定格在两人初见的那一幕。
“你好,我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你可以搬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