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派出救援小平津的部队,遥遥看见小平津关上旗帜已经更换,高举“文”“高”将旗的大军,宛如一条长龙,从关内游走而出,向着洛阳方向行去。
救援小队现在再向小平津扑去,显然只是自取灭亡且于事无补了,率军将领只得留了一支十人小队,伺机潜入关内查看情况,然后便带领队伍,调转方向,再向孟津关回去复命。
文丑、高览目标明确,并未抽出兵卒去攻打城池,六万余人的大军,径直向洛阳挺进。
李昞亲自率领三千人,在洛阳城外的埋伏,仅拖延了文丑、高览大军前军部队半个时辰,便被绝对优势的高览先锋军全歼了。
要不是亲卫强行架着李昞提前逃跑,就连李昞本人估计也只能以身殉国了。
文丑、高览追击途中遇伏,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可埋伏他们的竟然只是一支三千人的队伍,这却大大出乎他们预料。
不过,文丑、高览也快速判定,天子身侧已经没有大军护卫,于是派出几支骑兵提前侦察洛阳情况,然后命令部队加速行军。
天子车驾,随行的都是宫人、百官,根本快不起来,队伍还没到谷城,便被文丑派出的骑兵部队给追上了。
文丑派出的骑兵,倒是不敢对天子行凶,不过护卫天子车驾的一千兵卒,却是一个不留,被骑兵队伍以‘诛除叛逆’的名义,全部斩杀了。
在天子车驾面前,快速斩杀了千余兵卒,唯二跳出来指责的董承、伏完两位皇亲国戚,也都被‘不明事理’的兵卒给射杀了。
虽然带兵将领转身便斩杀了这两名兵卒,可这杀鸡儆猴的效果,依然非常明显就是了。
文丑、高览见顺利劫回了天子车驾,也不愿再多生波折,匆匆吃了些干粮,径直率领大军,沿着来时的原路,人不停马不歇,直到在小平津过了黄河,才安排扎营休息,埋锅造饭。
李湛亲自带了数千部众,在洛阳寻到李昞的时候,黄忠带领的骑兵先锋也回到了洛阳,众人合并一处,也只万余人马,要想抢回天子车驾,已经是不可能了。
李昞带着李湛、黄忠,奔上一座山头,望着被数万大军裹挟着北行的天子车驾,已经没有了埋伏文丑、高览时的舍生忘死。
或许是因为天子已然被劫走了,自己只能徒呼奈何;又或许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李昞已经对天子、百官、天下诸侯、刘氏江山,不抱任何希望了,没有报以希望,自然也就不会有失望。
文丑、高览挟持天子,过了黄河便是河内郡,河内郡的张杨已然身死,其部将兵卒也都全部投降,文丑、高览往东北方向回冀州,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
袁绍‘勤王’的战略目标已经达成,继续围困洛阳,自然也就没了意义,于是随着文丑、高览的撤退,虎牢关外的颜良、吕布、伊阙关外的刘备也都纷纷撤军。
李渊提前两天已经接到了李昞派来的信使,将事情的经过与结果都与李渊讲了清楚,可刘备大军还在伊阙关,李渊也不好撤走。
直到两日后,发现刘备也撤军退走了,李渊这才留下三千兵士守关,自己亲自带了两千人,前往洛阳与李昞、李湛、黄忠等人汇合去了。
李渊带领两千兵卒,赶到洛阳,发现城中并没有丝毫兵灾的影子,想起父亲李昞的来信,心中倒是安定了不少。
李渊发现,现在的洛阳城,城中百姓相较当年自己在洛阳任议郎时的情景,可以说是十去七八,一点都不夸张。
不用多久,便在南宫附近寻到了父亲李昞的‘唐国公府’,门口还立着一块柱国大将军的金漆牌匾,心中苦笑,在那种情况下,这天子也不忘搞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活该呀。
只是,白白搭上了三个李洪性命,李渊心里不由一阵伤感。
入得府内,发现父亲李昞、大哥李澄、二哥李湛、黄忠都在前厅议事,几人互相见礼完毕,二哥李湛便率先开口说道:
“四弟,三弟战死小平津,父亲满是自责,有意亲自带着三弟尸体回复阳老家,一来让三弟早日安息,二来是对大汉心灰意冷,打算退隐了。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你既然来了,当着父亲和哥哥们的面,说说你是怎么考虑的。”
李渊闻言,知道三哥的死,对父亲还是触动太大,想了想才说道:
“父亲、大哥、二哥,三哥战死小平津,错不在父亲,更不在三哥自己。”
“杀人者是文丑、高览,可他们也只是刀,而执刀之人却是袁绍,袁绍背后呢?是懦弱的大汉。”
“腐朽糜烂的刘汉江山不能给予百姓安定的生活,不能让护卫他的臣子和百姓得到庇护,反而是招致杀身之祸的源头。”
“父亲要回复阳老家,安度晚年,这本没错。可父亲以为,你回到复阳县就真的能够安度晚年了吗?我不相信,袁绍派出十万大军,劫持天子,只是想让天子换个地方居住。”
“天下兵戈久矣,可现在还远没到马放南山的时候,天下未定,哪里能有净土?”
“就好像这洛阳城,我当年在洛阳任议郎时,城市之繁华、人口之繁盛、百姓之安乐,远胜南阳多矣,而今呢,只剩一片废墟,城中百姓也都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穷苦人家。如果不能让天下安定,南阳还能安定多久,复阳还能祥和几时?”
“父亲、大哥、二哥,你们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在南阳新家入伙时,喊过济世的壮语,许过的救民诺言?”
“三哥,他做到了我们曾经许诺要做的事情:‘若李家之所为,能救万民于水火,虽百死亦无悔。’”
“父亲、大哥、二哥,虽然我也痛心惋惜三哥英年早逝,可我觉得他死得其所,他的死,提醒了我们要明白为什么而活!”
“为了缅怀三哥,为了提醒我自己及你们所有人,自今日起,我改用三哥的字‘叔德’。”
“希望我们能沿着三哥指明的方向,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