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他？
顾东青看着眼前的惨烈厮杀，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鼎天器！
大雍未乱之时的平南州，文，以顾东青的州牧为首。
武，则是镇守南部边军大营的主帅，鼎天器为首。
鼎天器今年年约五旬，乃是真正随开国大帝一路征伐定国的老将。
在大雍立国之后，鼎天器率十万大军开赴平南。
仅半年间，便是将当初足有百万之众聚居的平南，变成了大雍版图上的第十三州。
在占据平南后，鼎天器被封为平南侯。
奉命镇守南部边军大营，以防乌蛮死灰复燃，侵扰大雍。
鼎天器在大雍武将之中，声名亦是极为显赫。
非但领军作战勇猛无匹，治军亦是极为严格，麾下更是猛将无数。
曾经的南部边军大营之内，曾有天器之下三骁将的说法。
三骁将，说的便是霍明珏、张明阳和孙庆丰。
这三人，皆是跟随鼎天器一路厮杀而过，最后领军拜将的。
与其说鼎天器是三人的主帅，倒不如说是这三人的老师和贵人更为贴切。
但鼎天器的为人极为沉稳低调。
自从平定平南，被封平南侯之后，鼎天器便是待在边军大营之内，极少外出。
边军之内的军务，也是交给了三骁将打理。
可大雍一乱，野心勃勃的霍明珏和张明阳领军各占一郡之地。
更有着图谋整个平南，逐鹿天下的野望。
但奇怪的是。
对于张明阳和霍明珏的所作所为，那位边军主帅却是未有任何反应。
没有暴怒，也无任何声讨之举。
反倒是任由二人而去了。
十万边军，被张明阳和霍明珏各带走三万大军，仅余四万人，被其全部交给了孙庆丰统领。
而孙庆丰在接掌了边军剩余的四万大军后，便是紧闭边城，不与任何人来往。
霍明珏和张明阳，就连顾东青都曾派人前去游说。
但游说之人还未靠近边城，便是被射杀当场。
此举，已经说明了鼎天器的态度。
不与你等为伍，也不阻你等之事。
正因鼎天器如此态度，久而久之，就连顾东青都是有些忽略了这位边军主帅的存在。
但。
这位极其低调的边军老帅还有一个称谓。
立地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立地佛。
这个称谓，来自被鼎天器灭杀的敌军所取。
正是因为鼎天器这些年的低调，也让得平南之内的太多人忘了这位老帅的存在。
可这一刻，顾东青想起来了。
想起了这位老帅，顾东青顿感如坠冰窖。
哪怕当头烈日，都是不能使他感受到一丝温度。
以那位老帅的运筹帷幄和对局势的掌控，想要布下眼前的之局。
并非难事。
想到这里，顾东青再度颓然一叹。
如果是那位老帅出手，那自己等人将无一丝胜算。
如今局势已成，估计那位老帅很快就会出来收拾残局了吧。
此时三郡兵马已快要消耗殆尽，可那位老帅手里还有着四万精锐边军。
此时一出，定可毫无阻碍的一统平南。
至于一统平南后，那位老帅将会如何选择，顾东青猜不出。
也无力再猜。
一切已成定局，再费力去猜测已是无用。
“老爷，霍明珏要跑。”
正在顾东青沉思之际，边上的管家顾福对着他急声喊道。
反应过来的顾东青随即朝前看去。
只见霍明珏的两万西宁军，此刻已只剩下五千人左右，而二郡所剩兵力和霍明珏相差无几。
霍明珏独眼之内已是通红一片。
两万大军，此刻已是战死一万五千人之多。
本欲做那得利黄雀，可却莫名其妙的被二郡兵马联合攻杀。
此刻虽然二郡之兵已是所剩不多，但若是再厮杀下去，自己的西宁军也将全军覆没在此。
霍明珏一声悲吼。
“该死的怡莱城，该死的萧北辰！”
“若非我昔日精锐边军在怡莱损失大部，不得不添加大量新军入阵，此刻也不会被这二贼的残兵打成这般模样。”
言罢恨极咬牙。
“传令退兵，回返西宁！”
霍明珏不得不退。
若是军卒全部覆没在此，他非但没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就是能否在这乱世活下去都是问题。
而且他他也意识到了不对。
眼下的局势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当时得知二郡之兵在此死战，他兴奋无比，直呼一统平南的机会就在眼前。
可却并未细想。
这二郡之人为何死战，又为何会选择在距离自己只有八十里之外之地死战？
自己派出那般多的斥候都是未曾得到丝毫的消息。
反而二郡死战的消息却是来自那个从怡莱逃出的小太监。
这是为何？
自己的斥候都去哪了？
他们为何没有得到怡莱被二郡攻破的消息？
为何二郡已是死战那般长时间，却在那个小太监出现之后，自己的斥候才将消息送回？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为何会有这般长的时间真空？
越是这般想，霍明珏越是觉得不对。
这是个局！
欲要将自己等人一举覆灭在此的局！
不然不会一切都是那般凑巧。
这个布局之人，是谁？
霍明珏的脑子里也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疑问。
但和顾东青不同，他首先排除了边军老帅鼎天器。
如今的鼎天器已是重伤将死之人，根本无力布下眼前这等大局。
鼎天器之所以重伤将死，乃是来自他和张明阳联手下毒所致。
这也是他和张明阳能在大雍乱象一出，便是能够带军占得一地的主要原因。
那孙庆丰对鼎天器太过死忠，自己曾多次派人前去游说，可那孙庆丰非但不为所动。
更是扬言要将自己和张明阳斩杀剑下，为老帅报仇。
那孙庆丰勇猛无匹，但论智计，这等大局根本不是他能布下的。
可眼下的平南州，自己和张明阳顾东青俱在局内。
老帅将死，孙庆丰有勇无谋。
那布下这等大局的，能是谁呢？
霍明珏骑在马背之上，一边督促剩余的五千兵快速退回砍樵峰，一边皱眉紧思。
如今大雍纷乱不堪，所有人的注意力皆在中州帝都之地。
像平南这等不毛之地，根本引不起那些大人物们的关注。
更不可能花费心力在平南布局。
可若不是那些大人物暗中插手，那布下这等大局之人又会是谁？
可突然。
霍明珏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人。
一个已成他梦魇之人，萧北辰！
难道会是他？
想到这里，霍明珏回身大喝。
“传令，改道去怡莱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