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弓兵尽皆青鸠营老卒。
非但箭法神准,更是在长时间的磨合下,相互之间的配合更是极为默契。
方才射杀的那五六百人里,大部死于这些弓兵之手。
在这何种攻城之战中,弓兵的杀伤力是最大的,有弓兵在,便会对攻城一方造成巨大杀伤。
而敌军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眼下的计谋,也是针对弓兵而设下的。
双方已是激战五日夜之久,怡莱一方的底细早已被那霍明珏所摸透,只要将青鸠营的老卒除掉,仅凭怡莱百姓,根本守不住怡莱。
破城也只是顷刻之间的事。
看着那些被射杀的弓兵,萧北辰目眦欲裂。
在朝着城下射出两箭之后,将大弓斜跨后背之上,对着夏邑笃一招手:“下飞钩!”
夏邑笃闻言,也是将大弓斜跨,招呼人手 和萧北辰一起,将飞钩推到了城墙边上。
这飞钩的造型和萧北辰前世的小型吊机差不多。
记得他大学时期勤工俭学的时候干装修,用的便是这种小型吊机往楼上吊沙子水泥之类的东西。
下方是一个绞盘,绞盘之上是一个中空的粗铁管,铁链便是从铁管之中通过,一头吊着那泛着寒光的巨大飞钩。
此时,城下的敌军已经将梯子搭在了城墙之上,将长刀叼在口中,顺着梯子朝着城墙之上攀爬。
将飞钩地盘固定好之后,萧北辰和夏邑笃对视一眼之后,齐声大喝:“落!”
随着这一声落,巨大的飞钩从四丈高的城墙之上猛然砸了下去。
咔嚓一声。
一名刚爬到一半的敌军被飞钩砸在了头顶之上,足有上百斤沉重的飞钩直接将那名敌军砸的脑浆崩裂。
那巨大的飞钩在将那敌军砸落之后,带着更加凶猛威势,狠狠的砸进了下方的敌军人群之中,顿时又数人被砸的骨断筋折,哀嚎不止。
“起!”
随着萧北辰的一声大喝,数人同时转动飞钩的绞盘。
那巨大的飞钩在绞盘的转动下,飞快的从敌军之中升起,而那四个尖锐的抓钩之上,挂着数道被利刃划的肠穿肚烂的敌军尸体。
待绞盘升至最高时,萧北辰再次大喝:“落!”
轰!
巨大的飞钩再次砸进了敌军之中,又是一阵凄厉惨嚎从城下响起。
与此同时,南门城墙之上,十余座飞钩同时落下,城下顿时响起震耳的哀嚎声。
飞钩杀伤力巨大无比,几乎不用调整任何下落的方位。
因为城下的敌军拥挤在梯子之侧,飞钩每次落下,所造成的的杀伤能达到七八人之多。
而且在飞钩无差别的猛砸之下,那被敌军竖起来的梯子都是被砸的多处断裂,虽还未彻底散架,但看起来已是岌岌可危。
想要一次多人攀爬已是不可能再做到了。
萧北辰已经不记得自己大喊了多少次:起;落。
那巨大的飞钩上挂着残肢断臂,宛如从血池之中捞起一样,鲜血淋漓而下。
以他的估计,仅死在自己这座飞钩之下的敌军,已有三百人之多。
尽管双臂已是酸痛无比,但他还是咬牙坚持着。
因为一旦飞钩停下,那汹涌而来敌军便会爬上城墙,那时,己方依靠城墙和守城器具的优势不复存在,将会变成彻底的肉搏战。
以己方的人数和战力,想要守住城墙,除非能出现奇迹。
“落!”
随着萧北辰的再次大喝,已变成血红的巨大飞钩再次落下。
轰的一声。
飞钩再次狠狠的砸进了敌军人群之中,那骨头断裂之音和凄厉的惨嚎响彻整个战场。
对于这样的杀敌成果,萧北辰已有些麻木。
他现在的心思只有一个,杀敌!
就在他准备再次大喝,将飞钩吊起之际,游走于城墙之上,传递城门之顶闵忠将军命令的兵卒嘶喊的声音骤然响起。
“将飞钩吊起,避箭!”
可话音刚落,那好似遮天蔽日般的箭雨对着城墙之上罩了下来。
是那城外的敌军弓箭手。
在射杀城墙上弓兵之后,这些敌军弓箭手飞速后退,躲过了飞钩的攻杀后,这些弓箭手再次出现。
他们这次的目的,是城墙之上操弄飞钩的青鸠营老卒。
“贴身墙垛避箭,大牛举盾!”
萧北辰一声大喝后,带人弓身贴近城墙,并呼喊大牛将大盾举在头顶之上。
就在萧北辰带人刚刚贴靠在城墙上之际,箭雨已到。
嘭!嘭!嘭!
箭矢砸在头顶大盾之上,那密集的声音仿似响在耳畔的重鼓,让人心神都是为之震颤。
这箭雨来的太快,尽管已有传令兵卒提前示警,但还是有很多人来不及躲避,被利箭射杀在了原地。
听着城墙之上不断传来的惨呼声,萧北辰的心都是狠狠的揪了起来。
城墙之上有千人防守,二百青鸠营老卒,八百怡莱汉子。
死于第一波箭雨的汉子有五六十人,中计被射杀的老卒弓兵近八十人,可死于这一波箭雨之下的竟有两百人之多。
其中大部为怡莱百姓,还有近三十名青鸠营老卒。
如此一来,城墙之上的守城人数只有六百多人了,最重要的是,青鸠营残余的老卒战兵,已不足百人了。
情况急转直下,城墙之上被箭雨压制,不敢露头,城下的敌军士气突然高涨,在震天般的呼喝声中,从梯子之上开始朝城墙之上攀爬。
“盾兵上前,吊起飞钩,快,快吊起飞钩..”
传令兵卒刚奔走没几步,便是被箭雨射成了刺猬,狠狠摔到在地时,口中鲜血狂涌,已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但却依旧伸出一个手指,指向飞钩绞盘的方向。
萧北辰见此,知道不能再躲下去了。
必须将飞钩重新吊起,如此一来,依靠飞钩和城墙之坚,这场守城之战还可以打下去。
想到此处,萧北辰大喝:“大牛举盾挺身,其他人等随我转动绞盘,必须将飞钩抢回来。”
夏邑笃等人也是大声回应着。
因为他们也知道,只有将飞钩抢回来,才能依靠飞钩大面积的杀伤敌军,更能依靠飞钩的重量摧毁那些被敌军竖起来的梯子。
可就在萧北辰打算顶着箭雨,将飞钩抢回来之际。
敌军阵营内的鼓音陡然一转,那城墙之下的敌军盾兵顿时暴起,抱着大盾压在了那巨大的飞钩之上。
数十盾兵同时压在一个飞钩之上,再想要将飞钩吊起已经是不可能了。
而与此同时,趁着箭雨抢出来的时间差,更多敌军突进到了城墙之下,上百架梯子架靠在了城墙之上。
敌军顺着梯子汹涌而上,飞梯最上之人距离攀上城墙已不足三尺,下一瞬,便会攀上城墙,与守城的汉子短兵相接。
萧北辰知道,最艰难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