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小瘪犊子、逆徒、逆子、小畜生这些称呼,随老黄泉的心情随意切换。
很明显,眼下的老黄泉心情不错,所以被称呼我儿。
在赶来城门之前,说了一大堆慷慨激昂话语的老黄泉拉过萧北辰。
他说让萧北辰带人先去城门支援,他随后便到。
因为他要先去寻刘寡妇办一件大事。
这让萧北辰白眼直翻。
不就进进出出的那点逼事吗?
还尼玛大事,能有多大?
虽然心里鄙视老黄泉,但萧北辰并未多说什么,毕竟这是要去拼命的。
能在拼命之前好好的飘一把,也算美事一桩。
只不过这时候,他又想起了还没来得及上手的艳儿。
一想到艳儿,萧北辰就感觉自己心里的戾气又重了一分,就连看着城外那即将发动攻城之战的数万大军,心里的恐惧都是点滴不剩。
在和大牛交代完之后,萧北辰找到了黑瘦的鼩鼱。
鼩鼱,这是一种很小生物的名字,但却是暗杀的顶级高手。
也不知道桂老是怎么想的,给这家伙取了这么个名字。
这鼩鼱和自己同岁,也是一个孤儿,在三岁时,被桂老收养,并认为义子。
桂老就住在奈何堂的隔壁,开了一家灯油铺子。
桂老给萧北辰的感觉很是不同,因为他和老黄泉这些邋里邋遢的糟老头子们不一样。
桂老很是爱干净,衣衫虽也是粗布所制,但永远干净清爽,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头发也是梳理的一丝不苟。
面白无须,声音尖细,身上隐隐带着几分贵气。
和老黄泉仿佛天生犯冲,相邻而居十几年,每次见面都要掐上几句。
但面对无耻龌龊又猥琐的老黄泉,每次掐败了气的转身就走的都是桂老。
而这鼩鼱在爱干净这方面随了桂老,人虽黑瘦,但身上的黑衫却总是清清爽爽的,可却不爱说话,更不爱和人相处。
而且存在感极低,若是他不说话,你根本意识不到这家伙就站在你的身边,给人的感觉很是诡异。
就因为他的性格,所以他的朋友只有一个半。
一整个的是萧北辰,半个是大牛。
“鼩鼱,桂老人呢?”
萧北辰走到鼩鼱身边问道。
鼩鼱对着城下的伤兵营一指,那意思是桂老被分配到伤兵营之内。
“眼下战局不乐观,下一波攻城马上就要开始了,所以我想将你家铺子里的灯油搬到城墙之上,以备不时之需。”
听完萧北辰所言,鼩鼱微微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用不用和桂老商量一下?”
萧北辰问完,鼩鼱的回答是两个字:“不用。”
随后又蹦出来三个字:“我去取。”
说完,转身便朝着城墙之下而去。
“我叫几个人和你一起去。”
萧北辰的意思是,你一个人能拿多少,拿的少了根本没作用,所以他想叫几个人一起去把铺子里的灯油全部搬过来。
可萧北辰的话刚出口,鼩鼱慢慢回身,静静的看了萧北辰一眼后,再次转身离去。
虽然他没说一句话,但那眼神里的意思萧北辰看懂了。
你的逼话真多!
我嘞个日,看着鼩鼱走下城墙的背影,萧北辰心里飘起了两个字--逼王!
这是一种自己达不到的境界。
那清冷的小眼神和那毫无表情的小脸盘,都是自己模仿不来的。
就在萧北辰暗自嘬着牙花子,想着自己要怎么才能到达鼩鼱那种境界的时候。
城外的重鼓之音陡然变急。
而随着这鼓音的变化,震天般呼喝之声也是城外响了起来。
“敌军攻城,兵卒就位!”
随着一名兵卒在城墙之上快速奔走高呼,萧北辰的脸色也是一变,快速的反身回到了他负责把守的那段城墙之上。
举目望去,心神被狠狠的震了一下。
只见城外上万军卒分作各种阵营对着城墙汹涌而来。
上万人宛如平地黑云一般席卷而来,可那阵型却丝毫不乱,随着重鼓之音的变化而不断交叉变化着。
这是萧北辰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军阵,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那种仿似恶龙呼啸而来的骇人煞气。
但同时,他对这古代军阵和那战鼓的配合也是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和电视剧里演的根本不一样。
电视剧里的将军拔出长剑向前一挥:给我杀,杀敌几个几个的赏多少银子,杀了那谁谁官升三级的那些,全是扯淡的屁话。
在这样大的战场之上,各种噪音纷杂之下,就算你嗓门再大,吼出来的声音也传不出十米去。
还踏马将军一声大喝,全军顿时杀气大作,奋勇杀敌,悍不畏死,纯尼玛扯淡的。
不要说战场之上,就是在没观众看的足球场上,你从这头喊一嗓子,你觉得对面的守门员能听得到吗?
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战阵的变化,全靠重鼓之音来控制和调度。
鼓音的长短和鼓音的缓急所代表的意思都不一样。
而在作战之前,各部就已经领到了具体的作战任务,根据鼓音的变化做适当调配。
这也是古代作战为何会在陷入圈套后全军覆没的原因。
因为信息传达太慢。
前军和后军一旦距离太远或被间隔而开,那鼓音便失去了作用,兵卒也成了无头的苍蝇。
这也是治军松散和治军严明最大的区别。
还未打仗,便是因为鼓音的调配而自己乱了起来,这样的军队如何能打胜仗。
这一点,萧北辰深以为然。
别说打仗,就是尼玛看个演唱会,若是没有人控制秩序,都会出现严重的踩踏事件。
所以单从这一点上来看,那霍明珏的确算得上是一个治军严明的将领。
在那汹涌呼啸而来的军阵之前,千名持弓兵卒出现在最前方。
奔至距离怡莱城墙三十丈之前,那千余弓兵脚步猛然停住,随即拉开大弓,箭尖斜指四十五度向上。
嘣!嘣!嘣!
一阵弓弦的震响过后,那劲镞如黑云压顶一般对着城头之上盖了下来。
“盾牌起!”
“弓兵,抛射!”
负责守卫南城门的青鸠营副将闵忠将军,站在城墙最高处,下达了反击的命令。
随着闵忠将军一声令下,盾兵将大盾举过头顶,盖在了弓兵之上。
咄!咄!咄!
那劲镞钉在盾牌之上,发出一阵冰雹砸在窗纸般的暴响。
那劲镞射在青石垒砌而成的城墙之上,激起一串串刺眼的火星。
守城之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