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是往下的阶梯,没有照明的东西,可云瑾步步走的稳当。
下了楼梯后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前面便封死了,云瑾在旁边的墙上拨弄了一会儿原本的死路旁边就出现了一条右拐的暗道。
等云瑾踏入那条暗道,后面的墙就重新合了回去。如此反复了几遍,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来了一处宽阔的地下室。
室内随处可见被关在铁笼中的人,或伤或残,就是一个完好的身体。
但很奇怪,他们见着有人进来,竟只是看了一眼,什么反应都没有。
云瑾穿过铁笼来到一处石门前,又是几下拨弄,石门打开她就进了里面。
这一间地下室就不同于刚才那间了,耳边全是人的哀嚎尖叫。
再往前,又打开了一道石门,好几个穿着怪异的男男女女正在做着各种药物的实验。
桌上放着各种毒药,毒物,甚至还有专门准备的试毒之人。
这里的场景,倒真是像地狱。
玄棋看见云瑾过来,拿着手里刚研究出来的成果就跑过去邀功了。
“云姐姐!你看你看!这是我刚配出来的第三版幻毒,可溶于水,无色无味,中毒症状显现为致幻狂躁。”
云瑾看着瓶子里的液体,伸出手摸了摸玄棋的头,温声说道:“玄棋真厉害,我已经找到了你族人的踪迹,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你姐姐了。”
玄棋听见这话,情绪更兴奋了,云瑾哄着人回去继续调配药物。
她则慢慢在这间地下室里四处观察着这些人的药物情况,以及试毒之人服药之后的症状。
看着看着,突然想起绪厦和二七这两个故人,脑子里也浮现出了两年前的一些记忆。
——
彼时她跟顾炽说清楚了,三国聚会那天她只是一时伤透了心,才会答应嫁给顾炽并跟顾炽离开钰王府。
后来她想想她并不是想要跟谁走,她想要的只是一个人远离这些利益去生活,顾炽跟她说只要晚上一起去参加三国聚会,顾炽就原谅她,甚至可以带她离开天珏。
后来那天晚上她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了,云祁和云盼都极力要让她回凤启见她的亲生父母,她只能先答应下来。
过了三天,到了跟云祁约定回凤启的日子,云瑾早已偷偷跟着顾炽离开了。
可她没想到,好像凤启女帝是真的很在乎她这个小女儿,竟亲自给大金帝传了消息,说清了云瑾的身份后,还说什么要是顾炽喜欢她,就把她送回凤启再去求娶,不必做这种偷偷把人带走的事。
消息传到顾炽这里的时候,云瑾也知道了,她自觉拖累了顾炽,想想当公主也没什么不好,大不了就闭宫不出啥也不参与呗,于是就真的回凤启了。
本来云瑾和顾炽只是互相帮了个忙的关系,可顾炽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真的带着婚书聘礼去了凤启求亲。
云瑾还没答应呢,凤启女帝就答应了,云瑾就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
而自从到了凤启皇宫,云瑾就更不懂了,说凤启女帝不在乎她吧,又昭告天下她的身份,甚至亲自把她从大金接回来。
可要说这风启女帝真的把她当女儿,她是一点没感受到,除了顾炽来求亲那天的宴会上之外,她从来没见过凤启女帝。
就连那个所谓的一样苦苦寻她十年的父王她也没见过,就连已经回国了的祁王和云盼,那段时间她都没见过。
后来顾炽刚回了大金,两国帝君昭告天下凤启国小公主和大金太子定下婚约的事后,仅仅三天,凤启国内就出现了全国性的大范围瘟疫。
凡是被传染者,皆是口舌干燥,皮肤干裂,像是要被渴死的模样,此病虽死亡率不高,但传染的极快,只过去了十几天,整个凤启国,二十七座城池加起来就一共有了几十万的感染者。
哪怕是皇宫里都有了感染者,但没有一个医师能查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了,更别提治疗方法。
感染者只能靠狂喝水来缓解,但喝的越多,身体干枯的速度越快。
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云瑾这个刚回宫的小公主,说这是她给凤启带来的灾祸,因为除了凤启国,其他两国都没事。
上万百姓跪于凤启皇宫外,恳请女帝大义灭亲救百姓一命。
女帝避而不答,反倒是顾炽那个浑犊子,从大金跑来凤启,将云瑾从皇宫带走,来到了跪着的人群前面放下豪言。
“那是本太子未来的太子妃,以后的大金国母,今日若你们要杀了她,便是与整个大金作对!”
百姓消停了几天,毕竟如今太平盛世,这瘟疫也还没有出现伤亡,可若是两国交战,到时受苦的还是他们这些平民。
但谁都没有料到,好像是上天听到了顾炽袒护云瑾的话,瘟疫悄然间进入了大金的国土,如同凤启一般,仅仅十日内便有了几十万感染者。
这下子两国近百万人全都炸开了锅,人人都说这场瘟疫就是云瑾带来的,她在哪里,哪里就有瘟疫,两国的百姓都成群结队的给两个帝君施压。
恰巧此时,有被感染者去了属于天珏地界的城池寻找良医,只住了几日,身上的症状竟然就奇迹般的自愈了,没吃任何药物没做任何应对,就这么自己好了。
大批的感染者都去了天珏,全都自愈了,欢天喜地的回到自己家后,又有了瘟疫的症状。
这下国民们全都如同疯了一般,笃定了云瑾是灾星,是祸神,只要跟她扯上关系就会染上这吓人的瘟疫。
百万平民齐聚一心,让顾炽把云瑾交出来,让两国帝君下令处死云瑾,以换天神息怒,换百姓平安。
如此高压之下,终于,凤启女帝下了杀令,让云瑾就在大金行刑,大金帝也把顾炽支开将云瑾带了出去。
那是一个极其寒冷的天气,天上好像还下着雪,云瑾跪于处刑台上,台下是群情激愤的上万观众。
“处死妖女!”
“处死祸害!”
“处死灾神!”
边上有人端着一杯酒过来,因为她好歹还是凤启国的小公主,要留个体面的全尸送回凤启。
所以处死她的方式,是毒酒。
云瑾看着漫天飞雪,耳边是各种执行正义替天行道的声音。
她当时在想什么呢?
在想她过去的十八年里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她想不通,想不出她到底是哪里不好,哪里做得不对,一年之内就经历了她人生的所有大落。
云母的欺骗,心爱之人的欺骗,还有这百万人的无妄之灾。
为什么……偏偏都是她一个人承受。
为什么……偏偏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