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勒斯的情况并不理想。
埃兰最开始的想法是在这里办一个佣兵团什么的,总不能让士兵们一直赋闲。
他们不能直接参与这里的斗争,只能通过佣兵委托来维持士兵们的基本战斗技巧。
亦或者帮助他的故交稳定治安什么的。
局势动荡的情况下他们反而才有机会。
但,现下的局势已经不能说是动荡这么简单了。
利依兰德东北部与伊文西斯公国接壤,但它的地理位置并不完全属于北方。
这个行省的位置恰巧位于那不勒斯南北版图的中间。
可以说,这个行省的风向决定了南北分歧的前线在哪里。
利依兰德倒向北方,那么南方的那不勒斯王室就会凭白多出一条两百公里的防线。
所以现下这里也可以说是风云际会。
贵族,私兵,情报探子,乃至佣兵,都在向这里涌来。
一大早,兰道尔就开始忙碌。
“我的三个骑士已经传来消息,征召基本要结束了。”
这两天的兰道尔简直为这些事操碎了心,他的战甲甚至都没有脱下来过。
“算上那些动员兵,我这次会带两个骑士,外带两千士兵。”
兰道尔面对埃兰倒是没有藏私,他俩的友谊从儿时就已经开始。
更何况兰道尔手下到底有多少战力,埃兰心里也是大致有数。
“如果情况还有改观,你就晚两天出发,我带人跟你一起去,也算有个照应。”
一个国家有一个国家的烂摊子,埃兰尽管不算太了解这里,但基本情况也是知道一些。
在这种时候,兰道尔根本不能不拿出东西出去站队。
这是形势所迫。
两个骑士外带六百左右的正规士兵,这几乎是兰道尔三分之二的武装力量了。
尽管他们只有三十来人,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边境士兵和参谋官,也是一股助力。
等到兰道尔处理完今天的政务和事情,已经是午后。
忙活了一上午的男爵坐在餐桌上,大快朵颐地吃着已经热了两次的午餐。
“今天情况怎么样?”
埃兰坐在一旁,翻看着前天的报纸,顺手还给兰道尔倒了一杯热苹果酒。
“两个骑士已经带着扈从和士兵朝这里来了,除此之外,还没有什么别的新消息。”
兰道尔毫不客气地一口闷掉那杯酒,然后把餐盘里的最后一点面包送进了嘴里。
“说说你的想法吧,兄弟。我知道,你不可能光是来我这避难的。”
见男爵把话题放到了自己身上,埃兰便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实话说,我现在没有什么好的打算。”
埃兰很大方的交了底。
“原本我想趁着这里的环境动荡,拉起一支队伍打回去的,但,面对即将开打的战争,我这种不稳定因素恐怕只会被原地剿灭吧。”
局部摩擦跟南北全线开战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听到这里,兰道尔也严肃起来。
他支开了一旁的管家,待到四下无人,他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封烫金的信件。
埃兰一眼就认出,那封信件上印着的的洁白的雏菊。
那是那不勒斯现任王室的信件。
“我其实,并不看好维克多王子,你也知道,自从我祖辈起,我们就效忠于汉诺威王室。”
兰道尔的声音压的很低,显然这种事实在不方便让第三个人知道。
埃兰默然,作为流亡的公国继承人,他其实骨子里也反对这种妄图政变来夺权的人。
哪怕维克多王子的家族曾经执掌过那不勒斯。
“但我实在是分身乏术,我不瞒你,跟随我的骑士一起到达的恐怕还有那位小公爵派来的督战官。”
跟随行省站队才是一种正确,哪怕是兰道尔也不得不妥协。
因为稍有不慎,自己家族辛辛苦苦继承来的领地就会被吞并。
这也让依旧血气方刚的兰道尔憋了一肚子的火。
“你坐在哪,你的脑袋就在哪,这是没办法的事。”
埃兰十分清楚自己好友现在的处境。
跟被架在火上烤的蚂蚁没什么区别。
“但,我不一样,我现在可是流浪贵族,我明白你的想法,我的兄弟。”
两人意见一致,尽管有些时日没见,但两人的默契感十足。
“我有听你那个参谋长一些事,你要想拉起一支队伍回去,在现下的那不勒斯根本不可能。”
说到这里,兰道尔顿了顿。
“或者说,你要在维克多王子那里,根本不可能。”
“别忘了,我们的北境,也与奥斯曼接壤。”
兰道尔提醒埃兰,尽管他不是一个足够合格的地方领主,但他在军事上的造诣可不比他埃兰差。
甚至还比埃兰厉害。
这位曾就读于那不勒斯皇家军事大学的高材生早就在邻国的混乱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只不过他分身乏术,没办法帮上忙就是了。
“这或许会是你的机遇,因为为了拉拢各个地方的骑士派领主,我听闻那位公主已经重启了建城令。”
“如果你能帮上汉诺威王室,说不定你复国的事,会大有转机。”
说着,兰道尔直接把那封信交给了埃兰。
埃兰接过信,心中涌起了暖意。
这是兰道尔在最大限度支持自己的事业!
“兄弟,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些客套话就打住吧。”
兰道尔摆了摆手,打断了埃兰。
“你离开这里对你好,对我也好。”
“我能安心做我的打算,不用顾上你这个家伙。”
说着,兰道尔还笑着给了埃兰一拳。
埃兰顺势倒了下去。
爽朗的笑声很快便从男爵的宅邸里传了出来。
下午兰道尔还有事情要做,埃兰自然也没有再跟他多说什么,两人的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先是找来了自己的参谋长,询问了士兵的情况,然后便又一次拿出了仅剩不多的一些财物,让辛德文前去购置物资。
粮食,棉服,马车,以及一些生活用品,都在采购范围之内。
人吃马嚼的东西并不少,而且因为局势动荡,所有东西的价格都高出了不少。
埃兰倒是没让他去购买平价的物资。
那些物资是留给平民百姓的。
将事情安排下去后,埃兰便在客房里,打开了那封来自王室的信。
里面的内容无非是晓明利害关系,希望兰道尔不要站在王室的对立面,甚至还搬出了兰道尔的爷爷。
尽管没有直接表明,但言辞中的请求意味尽显。
埃兰仔细查看了信件的内容,并且小心地装回了储物袋。
“喂!我跟你说,如果你到时候能够获得那个什么建城令,记得要靠近死寂之森附近的领地!”
埃兰正思考着,伊芙便突然飞出来,绕着他转圈,并一脸骄傲的下达命令。
“那个遗产在那附近?”
埃兰了然,他自然是知道伊芙会偷听他跟兰道尔的谈话。
据伊芙说,这叫了解人文风情。
但埃兰知道,这家伙只是单纯的闲得慌。
“你可算聪明了一回。”
伊芙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赞许的味道,但埃兰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那是嘲讽。
“不跟你闲聊了,我得去看看情况怎么样,争取今晚安排妥当,明天出发。”
埃兰走出宅邸,秋风带走了散落在院子里的落叶,萧瑟之意尽显。
他的未来,还在更远的南方。
埃兰目光远眺,那是故国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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