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敏知道王家夫妇难缠,想着带上叶兰亭一起能有办法,没想到这会儿连她也一起被轰出来。
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她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想着那个总是怯生生喊她齐老师的小姑娘,猛地坐起来就要朝柳树村跑。
那架势像是要和人拼命。
好在叶兰亭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她起身要跑的时候拉住她的胳膊。
“你去哪儿?”
“柳树村,他们不管五妹我来管!”
“你怎么管?你能还得起二十块钱彩礼,还是觉得买五妹的人会和你讲道理,听你几句话就心甘情愿把她放回来?你这样没头没脑的跑过去,最大可能就是把自己也搭进去。”
“我……总之我先把她带回来。”
“带回来让她爸妈再卖一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么办?”
齐敏家里没权,自己也没钱,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
刚才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不能就这样放弃王五妹。
被叶兰亭这么一问,瞬间冷静下来,顿时也犯了愁。
去或者不去都是问题。
去的话,她完全没有把握能把王五妹带回家。
不去的话,她的良心过不去。
不对,叶兰亭不是这种人,她现在这么淡定,应该是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你是有办法了吗?”
齐敏眼神突然有了希望,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着看向叶兰亭,搞得叶兰亭别扭的转开头。
“不好说,这事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它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从最开始听齐敏她们的描述,叶兰亭就知道王家夫妇不可能同意把钱还回去,带回王五妹。
与其和他们浪费时间,还不如把功夫下在更有希望的地方。
时间紧迫她也没什么好法子,只能凭记忆中普法节目的内容临时计划救人的办法。
听叶兰亭说完,齐敏和董亦宁都沉默了。
她的办法说不上好,甚至还有点馊主意的感觉,但眼下却像是唯一的出路。
想到这里,两人重新抬起头,齐齐说了一声好。
……
这边,王五妹坐在牛车上,难受的想吐。
柳树村虽然和沈家沟相邻,但柳树村地形细长像营养不良的树枝,枝不繁叶不茂,只是足够细长,村头距离村尾比沈家沟长两倍。
她嫁的这人住在柳树村村尾的地方,牛车摇摇晃晃已经好长时间,还没到地方。
村路崎岖,她从早上起床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想吐胃里没有任何能吐出来的东西,只能干呕。
前边驾车的男人个子不高,满脸麻子。
王五妹听他喊她要嫁的男人‘刘老幺’,言语间满是对王五妹的轻蔑。
“幺哥这个女娃子干呕了一路,不要是哪个龟儿播了种喊你养小杂种。”
说完还猥琐的看了王五妹一眼。
“你个死麻子少瞎扯淡,她才十二,莫说跟哪个搞,就算搞了也怀不起。”
两个大男人一来一往开着关于王五妹的黄腔,没有任何顾及她想法的意思。
王五妹不想听,想捂住耳朵,又怕男人发现说些更恶心的话。
她听人说过,这个男人不结婚不是因为娶不到媳妇,而是他喜欢像她这样的小女孩,十几年间断断续续花钱买过四五个。
这么多年过去,那些女孩子都没了消息。
想着她们的命运,王五妹抬起头望着天空,脸上露出的是不符合她年龄的绝望。
她应该是死定了。
随着牛车继续摇晃,周围房屋逐渐多了起来。
王五妹坐在牛车上,面无表情听着身边飘过那些老妇喊作孽的声音。
她没想过向她们求救,从她被卖给这人时,就没人能救她。
也许是猜到了自己的结局,王五妹此刻平静的可怕,甚至还有闲情逸致重新给自己编辫子。
这还是她第一次编辫子。
家里穷,从她生下来就没有好好梳过头,一头头发一直都是乱糟糟的,因为长时间不洗头,脑袋上还长满了虱子。
村里的孩子看不起他们,没人跟他们玩,她就和姐姐妹妹们相互逮虱子,好像这是独属于她们苦中作乐的游戏。
前天在家里见到媒婆的时候,王五妹心里就有种‘终于到我’的感觉。
大姐二姐出嫁的时候她还小,以前还想着她们为什么不回家看看,想久了心里自然生出埋怨。
现在想想,她们要是能嫁到正常人家自是不愿意回来,要是嫁的人家不正常呢?
她的姐姐们,还活着吗?
王五妹没来得及想更多,就听见麻子说了句到了。
刘老幺粗暴的踢开家门,像拎小鸡崽一般把王五妹拎进家门。
王五妹看着门口的房门刚推开就被人刻意掩上,心里想着:这人还真厉害,家里人都这么怕他。
刘老幺根本不在乎王五妹怎么想,把她扔进屋子反手锁上房门,和麻子一起在堂屋喝起了酒。
倒不是他有什么仪式感,而是他酒瘾犯了。
房门把那两个可怕的男人隔绝在门外,王五妹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在此刻有一点放松,开始打量着这里。
这间房应该是刘老幺专门用来关人的,门用铁皮严严实实的包起来,墙面上有许多带血的指痕,窗户全用木板封的死死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着王五妹,它有多难逃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再次有了动静。
麻子大声喊着刘老幺,“说好了明天老子要睡,你娃今天当新郎,明天换老子!”
刘老幺的声音听着比他清醒不少,不耐烦的点点头,一巴掌把他推出门。
王五妹紧张兮兮的看着房门被一点点推开,屋子里没有任何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
即使一路上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在刘老幺完全推开门的前一刻钻进了床底。
躲在床底的王五妹惊恐的捂着嘴巴,怕自己的喘息声太大被刘老幺发现。
但她没想到,刘老幺根本没想找他,直接拿了一根长长的竹竿朝床底捅。
刚开始王五妹还想忍着不出声,直到刘老幺把竹竿点燃。
王五妹尖叫着从床底跑出来,没等她拍灭身上的火星,就对上刘老幺那双可怕的眼睛。
“躲啊,咋不躲了?老子看你稳得到好久。”他边说话边漫不经心的继续烤着竹竿。
王五妹知道自己会死,但她不知道会被这样折磨死。
她怕。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在路上跑,被他们在路上打死也比现在好。
王五妹试图从门口跑出去,却被刘老幺拿竹竿推了个跟头,腰侧也被烫伤。
在她捂着伤口哭嚎的时候,刘老幺不慌不忙的从门口拿起昨天刚买的麻绳。
这一刻,想要活下去的想法占据王五妹整个脑海。
顾不得疼痛死命撞开刘老幺,从门口跑了出去。
刘老幺对自己家的情况了如指掌,根本不担心她能跑掉,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眼里满是对猎物的渴望。
王五妹好不容易跑出来,却只看到空无一物的院子。
身后的男人越来越近,王五妹一溜烟的跑进旁边的屋子,紧紧锁上大门。
刘老幺开心的笑出了声,他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活力的猎物了,“你好好在里边待着,我们明天见。”
王五妹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还想着打开门趁机逃走,没想到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打开门,才发现大门里边没有门锁,这个门本就是他可以随意打开的。
听着门里传来哭喊声,刘老幺这才满意的在门把手上架了根比他胳膊还粗的木柴。
这么好玩的小东西,当然要玩够了才能废掉。
看来麻子明天当不成新郎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