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沈宁坐在沙发上敲打着电脑键盘。
邵文鹤听到消息后赶了过来。
他抱着一束白刺玫风尘仆仆,衣衫上还沾着些许灰尘。
“沈总,我查到了乐西洲的过往,我觉得你还是亲眼看看比较好。”
邵文鹤将资料袋递给沈宁,然后站在床边看了病床上的女人一眼,眸色深重,内含担忧。
然后坐在沈宁旁边开口问道:“小南她怎么样了?”
路小雨已经将所有事都告诉了他,听到之后,满是心疼。
那么一个美好的人,怎么会遭遇如此可怕的事情。
“各项指征平稳,身体无大碍,就是不愿意醒过来。”
“再没有其他办法了嘛?”
“没有。”
沈宁语气平淡,仿佛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但邵文鹤知道,沈宁现在犹如弦上的箭,时刻紧绷,稍有不慎就会崩溃。
“没事,会醒来的。”
邵文鹤出身安慰沈宁,殊不知也是在安慰自己。
沈宁取出资料,一张一张翻开那沉重的过往。
一页一页的翻页声,让沈宁的脸色更加黑沉。
“他怎么敢?”
沈宁将资料拍到桌子上,气的青筋暴起,呼吸粗重。
乐西洲竟然才是一切始作俑者。
邵文鹤看着压抑着暴怒的沈宁,忍不住开口提醒:
“沈总,你应该知道,精神分裂属于精神类疾病,他的行为并不能代表主观意识,就连法律都无法定他的罪。”
“呵呵,精神病吗?
钻法律的空子,用精神病来逃脱制裁,当真是下了苦心,但是,谁说精神病患者就一定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呢。”
平淡的话听起来却让人寒冷刺骨。
邵文鹤盯着沈宁那阴鸷的面孔,长长的叹了口气。
的确,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用来保护自己的利器殊不知也会成为要自己命的刀。
邵文鹤走后,沈宁起身走到床边,手指轻轻的描绘南风面容的轮廓。
然后俯下身子,在毫无血色的唇上辗转亲吻。
“老婆,老公会给你主持公道的,你乖乖醒来,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
床上的人仿佛听到了爱人的呼唤,手指轻微的动了动。
南风眼睛睁开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院子里。
房屋灯火通明,甚至还有人窃窃私语。
南风走到门口,推开门走进去,里面的人仿佛看不见她,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话。
“昌儿,这次她要是还生不下儿子,那我们乐家可就要断后了。”
“妈,你别担心,秀秀她怀孕了,我找人看过,是个男孩。”
“真的?那可太好了,我们乐家终于有后了。
那你可得仔细照顾着,别出了什么闪失。”
“知道了,妈。”
炕上坐着的老妇人满脸褶皱却笑的合不拢嘴。
男人脸色欣慰,端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
“在那站着干什么,滚出来。”
男人一声怒吼,桌子后面走出来一个小女孩,瑟瑟发抖,头低着不敢抬头。
“过来。”
小女孩颤颤巍巍的挪了过去。
男人一把将小女孩抱在怀里,然后若有若无的捏在她的脖子上。
“刚才听到什么了?”
男人语气冰冷,冻的小女孩更加颤抖。
“什么…也没听到…”
“真的?”
“真的。”
“要是让我知道你乱说话,我就打死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
男人放开小女孩,让她滚了出去。
画面一转,南风来到一片田野地里。
面前站着一个小男孩和刚才那个小女孩,但是小女孩明显长大了一点。
“弟弟,刚才妈妈是不是又打你了?”
“没…没有。”
小女孩一把拉过男孩的胳膊,掀起袖子,映入眼帘的是大片淤青。
小女孩红了眼,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姐姐,你别哭,我不疼。”
“怎么能不疼呢,都破了。姐姐给你吹吹。”
说完,小女孩低头笨拙的在伤口上吹气,烫的小男孩脸颊泛红。
可下一秒,天色突变,风起云涌。
那个小男孩手里拿着鞭子,一下一下抽在小女孩身上。
“贱人,你不过是我们家收养的一个孤儿,还敢说是我姐姐,你也配!”
稚嫩的脸上却是狠厉,手上的动作一下比一下用力。
女孩疼得在地上打滚,身上的衣服渗出鲜血。
“弟弟,求求你别打了,我好疼。”
“给我闭嘴,不许喊我弟弟。”
男孩听到女孩喊他弟弟,仿佛入了魔一样,更加的疯狂,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鞭子挥舞的越来越快。
南风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隐隐作痛。
这是?
这是乐西洲和自己。
南风蹲在地上,抱着头,脑海里涌入一幕幕的回忆。
她的周边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她就蹲在那里,任由漆黑吞噬自己。
沈宁从病房出来后,径直走上天台。
他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那些资料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浮现。
事情的真相终于明了。
乐昌和张艳结婚以后,第一胎便是个女儿,乐昌的妈妈对此很不满意,所以照顾孙女也是敷衍了事。
最终就是,睡觉的时候,她不小心将被子盖到了小婴儿头上,让其活活憋死。
张艳闹了一段时间,可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
所以第二年,她又怀孕了。
结果查了查,还是个女娃娃。
乐昌的妈妈去找了一个大师算命。
大师告诉她,云市南家有女降生,她能为乐家招来男丁,但张艳肚子里的,会让乐家遭遇祸端。
乐昌妈妈回来后,想要张艳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她们想办法将南家的女儿弄过来。
张艳知道后,破口大骂,说婆婆封建迷信,狗屁大师的话也信。
婆婆坐在院子里嚎啕大哭,不依不饶。
乐昌知道后,将人拉进屋里。
然后把南家的资料丢在桌上。
张艳看到南家是云市数一数二的富豪,并且南家夫人和自己怀孕月份相差无几的情况时,心里起了一个歹毒的念头。
既然乐家想要儿子,那即使女儿出生,在这个家也不会好过。
倒不如等孩子出生后掉个包,既能得到南家的女儿,也能让自己的女儿享受荣华富贵,最重要的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会省去很多麻烦。
乐昌和他妈自然是满意至极,将张艳照顾的很好。
孩子出生后几天,张艳就去医院掉了包。
因为南家的女儿对自家有益,所以张艳给取名南风,而且一家人对南风也是疼爱有加,就盼望着她能让张艳生个儿子。
可是,事与愿违,三年期间,张艳怀孕两次,一次流产,一次又是女婴。
渐渐的,他们对南风不再宠爱,反而满是怨恨,看着她就像看一个仇人。
后来,他们对她动辄打骂,虐待不给饭吃,一直持续到弟弟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