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只见夏侯渊圆睁双目,面容冷峻的问道。
“叔叔,侄儿没能手刃敌酋,心中苦闷,故而闷闷不乐!”夏侯恩虽是嘴上喊着叔叔,脸上则还是忿忿不平的样子。
夏侯渊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了下来。
“元妙啊!刚才一巴掌是我替大哥教训你这不长进的东西,咱们夏侯家的男儿,个个顶天立地,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今天是咱们全军庆功的好日子,你难道想在这个当口让主公难堪吗?不过是没能报仇,那是上天对你的考验,也是你必须经历的磨难,是要你继续苦练武艺,总有一天能够手刃仇人,出胸中恶气,你懂了吗?”夏侯渊不愧是曹操心腹爱将,举手投足之间,已有曹操三分神韵,就连说话语调也在刻意模仿着曹操。
“我,我只是怕让主公失望,怕给家族抹黑!”夏侯恩独自饮下一杯苦酒。
“傻孩子,战场之上你冲锋在前,不惧生死,你何曾给家族抹黑,又谈何让主公失望呢?”夏侯渊继续宽慰着他。
“一想起那个死老头我就恨不得一剑刺穿他,我右臂伤口至今隐隐作痛!”夏侯恩总算是说出了症结所在。
“你如果不能试着放下仇恨,学会冷静的看待敌人,那你永远也报不了仇!”夏侯渊的话显得高深莫测。
“叔叔,此话何意啊?”
“笨蛋,那老者看上去虽然年迈,但是身形伟岸,速度极快,出手如电,剑法惊奇,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啊,想来他年轻时已然是纵横江湖的顶尖游侠了,你年纪轻轻,就算你打娘胎里就开始练武,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既然如此,报仇之事,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夏侯渊的话让夏侯恩的脸色逐渐变得缓和了。
“叔叔,我懂了!我会继续苦练武艺,总有一日,会像两位叔叔一样,成为夏侯家的骄傲!”听了夏侯恩的话,夏侯渊满意的起身离去,继续回去与其他人饮宴。
夏侯恩继续回到座位闷闷的喝着酒,在他低头喝酒时,恍惚中又看到有人来到自己面前,他以为还是夏侯渊。
“叔叔,你就放心吧……”话音未落,他便看清楚来人,赶忙恭敬的站了起来施礼。
“怎么,你叔叔刚才来看你了?”只见曹操步履蹒跚的来到他面前,示意他坐下。
“启禀主公,骑都尉夏侯大人的确是训诫了末将一番,末将深感愧疚。”
“元秒啊!右臂的伤好些了没有?”曹操虽然喝的烂醉如泥,但是头脑依然清醒。曹操作为曹军主将,也绝对称得上爱兵如子。
“启禀主公,伤势渐愈,已无大碍,不会影响末将征杀疆场,末将多谢主公关心!”夏侯恩说的的确是真心话,曹操将心爱宝刃青釭剑交付给他保管,一是看中他的年轻勇武,而是看中他夏侯家后代的身份,可以说依他的资历,主公曹操给予他的荣宠,已非常人可比。
“元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去年才从家乡来到曹营的吧?”曹操正值壮年,自然博闻强记。
“主公所言不差,末将是去年从沛国谯郡赶来投奔叔叔的,蒙主公看中,任我为什长,不出三月便升为牙门将,末将深感主公厚恩,无以为报!”夏侯恩激动地就要跪拜,被曹操劝住,两人就坐在一起继续聊天。
“那你叔叔跟你提过我们起兵之初的事情没有?”此刻的曹操已经消退了七分酒意。
“这个,末将倒是不曾听他提起!”夏侯恩不解其意。
“这个妙才啊,还是老样子,表面谦卑,内里心高气傲,这个毛病不改的话,早早晚晚要吃大亏!元妙啊,记得讨董之初,我手下兵微将寡,曹洪将军散尽家财和扬州刺史陈温,为我们招募了四千来人,可是这些庐江兵听说要与董卓的部队交战,人心大乱,士族离散,最后真正留下来的,只有两千兵不到,而我就是带着这点人马,前去跟那些手握重兵的刺史州牧会盟,想来尽是心酸啊!后来荥阳追敌,反遭悍将徐荣埋伏,其部下飞熊军,悍勇非常,而我们这些士兵缺乏训练,自然是难以对敌,就在我走投无路之时,又是曹洪将坐骑白鹄献给我,自己步行作战,我们这才得以幸免!如此种种,起兵之初多矣,如果这样就怀疑自己,动摇了心中信念,如何能成就大事呢?”曹操一番话让他目瞪口呆。
“我的老师乔玄曾经告诉我,说人的成长,并不是来源于胜利,而是来源于失败,只有失败之后痛定思痛,坚定信心,才会从失败逐渐走向胜利,而这则是我们这些为将者最值得骄傲的战绩,也是我们最珍贵的财富,你要牢记在心。”曹操仿佛刚才没有喝酒一样,很认真的用期待眼神看着他。
“主公之言,醍醐灌顶,末将铭记肺腑!”
“好了,去和其他将军共饮去吧,特别是乐都尉,这次本来是派他和你叔叔两人领兵追击的,是你非要逞强,乐都尉不忍相驳,这才甘愿让你担任先锋!”夏侯恩听了曹操的话羞赧的像个孩子,又再度低下了头。
“还有,今天这样的话,我对外人是不会说的,除了你们这几个,你懂了吗? ”曹操目视曹仁、曹洪和夏侯渊几人那一堆。
片刻之后。
“乐都尉,蒙都尉成全,小将才可成此大功,小将敬都尉,请满饮此杯!”夏侯恩来到了其他将军当中,脸色也不再是刚才那般黢黑了,大家也都高兴的齐声共饮。
“来人,立即休书!”回到座位的曹操叫来了身边从事王必。
“立刻以兖州刺史名义休书,发至各郡,内容便是此次大败黄巾,挫其锋锐,大涨我兖州官军之威势,此正是大举剿贼之时,严令各郡主动出击黄巾各部,不得推诿观望!”
“喏!”王必是曹操新征召的一位干才,做事雷厉风行,即刻休书,让斥候发往各郡。
曹操这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心中暗想:老朋友,怎么样,如今你也见识见识我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