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仔细端详着手中一个丝绸锦囊,他紧紧的抓着它,好像穷困潦倒之人贪婪的抓住金银财宝一样,又好像是即将溺毙水中之人拼命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紧,绝不放手。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快意恩仇的为父亲报仇,之后光明正大的活在这个世上,但冷酷的现实却是一次次将他的美梦无情的杀死,以至于多少个夜晚他都被自己的噩梦折磨的心惊胆战,他虽然害怕,但却始终充满希望。
在刘彬和张蔓的注视下,刘彬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第一个锦囊,里面是两张卷在一起的白布,刘彬拿出一张仔细观看。
只见白布之上墨迹如新,整齐的写着:吾乃张角,教众皆呼为大贤良师,能得我九节杖,并见到此物者,必是我教徒众,有缘之人,我现将毕生所学收藏于此,名曰太平宝卷,共分七卷,来人需按顺序逐章细读,若能习得吾之真传,必能替吾完成黄天大业,万千信众,九州兴亡,皆系于君,愿君自重。
“这…这难道真的是大贤良师的遗言吗?”张蔓星眸微嗔瞪着大圆眼怯生生的看着刘彬。
刘彬没有理会她,只是忙不迭的打开了锦囊之中的另一卷白布,上面写道:始计卷一。
刘彬看到这里好像懂了,他理解了张角的意思,之后便拿起第一卷太平宝卷认真起来。刘彬本是冀州治中刘惠之子,受其父熏陶,又蒙师傅指点,自幼便略通经史,研习韬略,古来兵书战册大多了然于胸,此刻面对一张白布之上的区区数百字,自然是不在话下。
但是,一炷香时间过后,刘彬刚才还兴奋的神情顿时就萎靡了下来,拿着白布的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这……这不可能啊,这就是大贤良师留下的毕生所学吗?在我看来,只是把历代兵书做了大致上的总结,并无什么新奇之处,更谈不到依靠它如何如何!”刘彬难掩失望之情。
“会不会搞错了?你再仔细看看。”张蔓闻言顿时紧张不已。
“怎么会搞错?我看你都没有看它这般认真。”刘彬和她开起玩笑也是不分场合和地点的,说完他便后悔了,紧接着自己脆弱的肋骨便感受到了巨大的力量冲击。
“给我正经点!你再看看第二卷!”张蔓一边娇嗔,一边用自己的小粉拳重重的砸在刘彬的软肋。
刘彬一把拉过她放在自己左腿上,然后用手握住她的手,轻揉着自己刚刚被击打的软肋,一边假装正经的拿起第二个锦囊拆开。
张蔓羞得粉颊通红,却没有起身,只是顺从的任由他的摆布。
“作战卷二,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驯,革车千乘……”刘彬被其父刘惠寄予厚望,也备受他师傅的肯定,自然堪称才子,所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对他来说并不为过。
“咱们的张角仙师竟然也干起这种勾当,大段抄袭《孙子兵法》,后面还有一部分来自《尉缭子》,最后才是张角的看法,不过区区数行,字不过数十,还真是令人费解!”刘彬越看下去越是狐疑,总不见得搅动天下的一代大医就只有这个水平吧。
刘彬还在自顾自的拆开剩下的锦囊,翻看其余的太平宝卷,张蔓就坐在他的腿上,温柔的默默的注视着他,感觉他认真时候的样子真的令自己无比痴迷。
刘彬打开了《兵势卷三》,继续他的一目十行,看到一半感觉有些许乏力,一方面是昨夜激战身体还未恢复,另一方面张蔓毕竟是员女将,体质还是明显比其他的同龄女子要好的,身体自然更重一些,此刻已经压的他的大腿血脉不通。
“鬘儿,跟你商量个事呗!”刘彬神秘兮兮的凑到张蔓耳边说,此刻她雪白的玉颈距离他的眼睛不足数寸,她浑身散发着特有的仿佛淡淡花香的香味,像周围所有花朵的香气都融入到她体内一般,让他如痴如醉。
“那个,我腿有点麻了,要不……”刘彬显得委屈巴巴。
“哼!刘彬你这个大坏蛋,本姑娘再也不理你了!”她想起刚才刘彬对自己的撩拨,现在却又这么说,顿时很火大,但是现在这情况,赶走他又不合适,索性自己跑出帐去找秋雯,说罢,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刘彬笑了笑,继续探索张角留下的秘密。张蔓则是出去找自己的贴心丫鬟秋雯,她要好好发泄一下对刘彬的恨。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刘彬从这本来应该是张蔓闺房的帐中探出头来观察外面的动静,只听见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他便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画面。
“死刘彬,本姑娘一箭射穿你,看箭!”张蔓屏气凝神,张弓搭箭,只见她腰跨箭壶,细腰丰胸,连站姿都是那样的优美,好像春天里的小树,一箭出手,便稳稳命中百步之外的靶心。
刘彬看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自己保不齐哪天惹到她生气真会射穿了他。
于是刘彬硬着头皮喝了一声彩,张蔓回头见到时刘彬,余怒未消,但是看到刘彬冲她神秘的招手,她就知道一定是他有要紧事和她说。
营帐内,刘彬拿起一张白布对她说:“这是从第八个竹节内找到的,看看吧,你要有心理准备。”
张蔓没好气的拿过刘彬递来的白布,展开观瞧。
“吾闻越之西子,善毁者不能闭其美,齐之无盐,善美者不能掩其愁,日中则昃,月满则亏,此天之常理也。今各地大方举义多被官军击溃,前者惊闻波才所部被破,焦虑万分,今率大军又被皇甫嵩重兵所围,看来黄天大业岌岌可危,可悲,可叹。吾身心俱疲,特留下这些秘密待与有缘人破解。连番战败,吾等难辞其咎,皆因无用兵之大才所致,太平宝卷乃吾自嘲所做,阁下能用心读完,足见一片挚诚之心,虔诚如此,当受吾一拜。先师南华曾授吾两件宝物,一是太平经,乃我教立足之本,另有一物,便是三本奇书,名曰天遁书、地遁书、人遁书,但是此三本奇书分别藏于各地,只有参透秘语,方能知晓藏书之处,之后历尽艰险,才能得此奇书。我费劲心机才参透天遁书的所在,大致方位是荆州云梦泽一带,旋即派渠帅波才去察访,最后经历三年苦苦寻找,最终在岳麓山发现了仙师留下的神秘祭坛,天遁书正藏于此处。波才准备将书送来给我时,却在长社被皇甫嵩和朱儁联手击败,兵败之后他只身偷偷潜入冀州广宗,将这珍贵的宝物送到了我面前,我没有责怪他的战败之责,毕竟我们都只是方士,领兵作战并非强项,但我也深知,此刻天下攻守易势,各地州牧、刺史手握重兵,各大方形势不容乐观,仅凭天遁书已无法扭转战局,而我又病入膏肓,故将此物留下,还望阁下能继我之志,完成黄天大业,张角泣血顿首而拜!”刘彬读完这封滚烫的书信时,顿感唏嘘不已。
“没想到,张角仙师也挺会折腾人的啊!”张蔓的话听得刘彬差点喷出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