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彬无力的扔掉手中的武器,最后一次抱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张蔓,仿佛她只是睡着一般,刘彬准备坦然的面对接下来必然会发生的事情,那就是死亡。
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怀中紧紧的抱着她,两只眼睛无力的即将要永久闭上恍惚间,他感到一阵温暖,紧接着映入眼中的竟是阵阵红光,耳边传来嘈杂之声,刘彬恍惚间明白了,自己定然是已经魂归天籁,红光和嘈杂想必是同样升天的太平道友在向他打招呼,欢迎他的到来一样。
但随着耳边的嘈杂之声听的越来越真切,眼前的红光越来越明显,刘彬又低下头,看着怀中已经昏迷不醒的张蔓,他终于明白了,他们真的等来了援军。
当刘彬还打算鼓足最后一口气,带领大家跟着援军一起杀敌时,他却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于是他和张蔓从马上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身旁仅剩赵剑带领的数十人还在奋力战斗,见状赶忙用自己的身体围成一个圆形,将二人围在里面,他们则继续用血肉之躯与敌拼杀,好在最后时刻,援军赶到,包抄前来追击的曹军,瞬间战场上便形成了曹军围着他们几十人,而黄巾援军围着他们数千曹军的奇怪现象。
夏侯恩原本气势汹汹的追杀而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手刃赵剑,报仇雪恨,但随着黄巾援军的到来,战局急转直下,漆黑的夜里也不知道黄巾援军究竟有多少,夏侯恩此时想到了撤退,但是又舍不得这报仇雪恨的好机会,于是就在矛盾中呆呆的不知所措。
“众军听令,不许恋战,全军撤回寿张城,元妙,还愣着作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罢,夏侯渊调转马头,急忙率军往寿张方向撤,果然是曹操手下最擅长奔袭作战的将领,连逃跑都比一般人速度快。
夏侯恩见状,先看了看周围越聚越多的黄巾军,又瞪着仍在拼杀的赵剑狠狠的咬了咬牙,终于不甘的破围而走。
当刘彬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毕竟是年轻人,体力恢复的很快,之前全身的疲劳已经随着自己的的休息烟消云散,但胸前却传来一阵剧痛,仔细查看过后才发觉原来是一处箭伤,已经被处理好了,伤口也用针线细细的缝合。在他起身下地的时候,感觉右腿又传来疼痛,又是一处刀伤,也被很小心的处理完毕。刘彬心想就想必是出自那些女军医的手笔,他再看看自己所在的环境干净整洁,刘彬敢断定,这里一定是张饶的须昌大营。
果然,刘彬一瘸一拐的来到帐外,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赵剑,刘彬见到赵剑安然无恙,竟然还作势要跑过来,赵剑见状,赶忙先过来将他扶住。
“公子,你胸前的伤倒是无妨,但你腿上的伤势不轻,切莫奔跑!”赵剑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像一个老者照顾自己的孙儿一般。
刘彬眼见赵剑带着疲惫的双眼和略显憔悴的面容,便知道赵剑虽然没受伤,但毕竟年老体衰,他不顾满身的疲倦也要守护在自己身边,足见二人情深义重。
“咱们这是在哪?弟兄们呢?都怎么样了?张蔓和于冲哪去了?”刘彬一连串的问题让赵剑面色瞬间变得凝重。
“公子,咱们这是在张饶大营中,昨天的一场血战,弟兄们吃了大亏,虽然最后时刻盼来了援军,但是激战过后,咱们只剩三十四个人,寿张城周边四个营,上万兄弟,短短两天之内,只活下来三十四个人呐,三十四个,公子,我们这仗败得太惨了!”赵剑是黄巾军中的长者,除了剑术高,性格也是出了名的稳健,但是经历过昨天一番激战之后,都不免声音哽咽,眼含热泪。
“是啊,太惨了!剩下的人呢?”刘彬见到赵剑情绪激动,他也表示感同身受但,但还是委婉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哦!于将军和张副将都身负重伤,但因救治及时,并无大碍,此刻正在帐中养伤,但是张千……张千最后伤重不治。”赵剑赶忙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刘彬。
“哎,李万之后,又折了这个兄弟,现在丧师失地,军威大挫,我……我该如何向大帅交待啊?”刘彬此时再次感受到了恐惧。
刘彬暗自笑道,没想到侥幸逃离了曹军的追杀,现在却不得不面对战败之责,真是人生无常、祸福难料啊。
他正在感叹这自己的命运,忽然想到自己应该去看一看张蔓和于冲,但是又觉得无颜面对他们,索性回身一瘸一拐的回到刚才的营帐。
赵剑仍然不慌不忙的紧紧扶着他,跟着他一同进帐。
就在赵剑正在给坐在床边的刘彬倒水喝的时候,一个魁梧的大汉,挑帘进来了。
“大帅!”刘彬见到来人,赶忙挣扎着要给来人下跪,但被他阻止了。
“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张饶平日无论跟谁说话都是五大三粗的嗓门,豪迈的声音,但此刻却是故意换了一副腔调,细声低语,好像变成了女儿张蔓一般。
“谢大帅关心,这点皮外伤不妨事,但是末将无能,不察奸计,以致寿张外围据点尽皆被破,折损士卒不下万人,兵将枉死,士气尽丧,皆我之过也,请大帅责罚!”刘彬不顾张饶的阻拦,毅然选择跪下受罚。
“起来吧,你说的这些,我都了解,我还知道,不光是你中了敌人的奸计,连我也是一样,没有看破敌军计谋,在须昌受攻之时,慌乱之中竟然调动原本部署在泰山郡西边的一万精兵回援大营,这才致使关绪、张曦二贼长驱直入,审、胡二将措手不及,全军尽丧,这才有了你们连夜逃亡,看来,曹操老谋深算,竟然下了如此大的一盘棋,连本帅也被算计其中!”张饶虽然说话时显得气愤无比,但冷静片刻之后,又止不住对曹操这个顶级对手的尊重与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