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酒局什么时候成了艺人的工作,不应该是拍戏,才是你们的职业?”
这话里,明显有一股细微的嘲讽,沈瓷听出来了。
她闪烁着瞳眸,手指无意间牵动了挂水的针眼,有些刺痛。
“闻靳西,我是艺人,但不是所有的艺人都有戏可拍,更何况,他们一晚出价三万,你知道三万对于我的意义吗?”
曾经,她觉得三万不算什么,随随便便一件衣服,可能都比这贵。
现在,三万可以是一年的房租,可以是半年的生活费,还可以是星纯,一次意外,急需要的救命钱。
两年前,她将爸爸当初留下来的钱,全部匿名捐给了福利院。
她知道,那些钱不属于他们,就当是为了爸爸最后一次赎罪。
听见沈瓷的话,闻靳西沉默了一会儿。
大约半分钟,他嗓音低沉,“她不会让自己处于那种境地,沈瓷,在这点上,你应该多学学她。”
沈瓷轻轻一皱眉,他虽然没有提及那个名字,但她隐约感觉到,他这是拿她在和孟清姿比。
如果今晚之前她还是谢谢他的,那么在这一刻,所有的谢谢荡然无存。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指责她,唯独这两个人,不行。
“是啊,”她笑了笑,语气变得有些无所谓,“孟小姐向来清纯可人,一进娱乐圈就有知名大导演找上来,求着她拍戏,哪来像我,需要低三下四求人,问能不能给我一部戏拍,她一个广告随随便便上千万,而我,还需要靠老男人陪酒才能维持生活。”
闻靳西瞧着沈瓷,一通话下来,看似夸赞孟清姿,实则都是在讽刺他。
“我见过她最累的时候,一天24个小时没有休息过。”他淡淡道。
沈瓷笑了,那她呢,曾经为了一个小角色,连续一个星期被困在沙漠里,不能洗澡,不能离开,喝水只能喝半瓶。
拿这些做对比是吗?
那他知道,她当年流产完,就因为极大的开支,不得不提前工作,因此落下了月事里一来就疼的毛病,他知道吗?
不,这些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我收回刚才那句谢谢你的话,你走吧。”
人心中的成见,就像大山一样,任你怎么努力也休想搬动。
这句话说得真好。
男人的眼神凝着她,随后,他的目光透出一股漠然,“我给你时间好好反省,反省好之后,再看你自己。”
反省?
沈瓷再也忍不住,拿起枕头就朝着门外砸去!
“闻靳西!你有病就去治,别在我面前阴阳怪气,我是不会内耗自己的!”
想到他那样讽刺自己,沈瓷内心一阵烦躁!
而门外,男人出来后,蓦然扫了一眼脚下,放慢了步调。
……
第二天,闻靳西还在公司,接到一通电话。
段远山正进来,见他在接听电话,很识时务的告退。
“在忙吗?”
女人的声音从电话里清晰的传来,带着某种别样的温柔。
他随即关上电脑,“没事,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她在笑了笑,淡淡道,“听轻尘说,你们和沈瓷见面了,在夜幕,她在陪人喝酒?”
空气静止了三秒。
“嗯。”
他的坦然,给了电话那头短暂的失语。
“听他说,沈瓷还受伤了,你抱着她去了医院,没事吧?”
“她被人下药了,走不了,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已经没事了。”
对于他的解释,她心中轻快不少,“没事就好,你们已经离婚了,但她毕竟是沈叔的女儿,现在沈叔已经不在,不知道她和她弟弟怎么样了。”
“看她的样子,倒是没有怨天尤人。”
孟清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靳西,你和她结婚这件事,闻家一直就很在意,我想他们也不希望你们再有牵扯。”
闻家。
两年前,沈瓷与闻靳西刚离婚不久,闻家就找上门来。
原来,闻靳西是隔壁江城鼎鼎有名的闻氏流落在外的大少爷!
因当年照顾他的保姆粗心大意,让人贩子钻了空子,后几经辗转先是被卖到一户生不出孩子的家庭。
在他七岁那年,这家人又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于是,他再度被遭到惨卖,不过这一次,闻靳西逃了出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认识了一起去孤儿院的孟清姿。
这些年,闻家一直没有放弃对他的寻找,一直盼望他认祖归宗。
而在闻靳西襁褓时,闻家就曾给他许过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男人低声岔开话题,“我最近很忙,没和那边联系。”
“等我回去,我陪你一起去看望闻夫人,好吗?”
“可以。”
“嗯,那就先这么说了,靳西,我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这边还有几场戏,我先挂了。”
“好。”
挂完电话后,闻靳西看着手机久久没有做声。
这时,在门外等待的段远山听见谈话趋向平静,这才重新进去。
“闻总,这是赵氏集团与李氏集团的税务流水。”
……
一醒来,沈瓷才知道自己失业了。
大清早,她办理好出院手续,原本想从医院直接去公司。
可没想到,点开微信群,发现自己所在的群全部被踢了出来。
齐玥也是留给她一大串长话。
大致意思就是,她的合同到此为止,双方解约。
因为是他们提出解约,所以她也不用支付违约金,五千万。
沈瓷莫名其妙,一觉醒来工作就没了,她本来还想问问原因,结果发过去聊天对话框显示一个特大的感叹号!
齐玥已经把她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