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族居住在一片海域的深处，江绵年拜别了获得新能力后忙碌异常的矮人一族，起身前往人鱼族外围的城池，准备一探究竟。
先前海曼所说的话就引起过江绵年的怀疑——不是认为他说了谎，而是从中窥见了不寻常的事情。
这个世界是有序而混乱的，每个种族依旧存在，但各自都被赋予了不同程度、不同内容的磨难。
信仰的缺失让所有的一切都在背地里失序，神明的突然苏醒和带来的更多折磨将会把他们变成世界毁灭或进展的磨刀石。
即使没有优利卡，这个世界最终大概也是会分崩离析的。
那么，在深海里自由自在的人鱼，有什么是值得他们烦恼的呢？
“圣子殿下。”
圣骑士在那个诡异的男人离开后就恢复了好心情，即使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也让人自如地感受到了其中的得意。
没有人可以永远陪在另一个人身边。
但他可以。
因为他是圣子唯一的圣骑士。
“马上要进入海湾城的范围了，是否要隐藏身份进入？”
江绵年撩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并没有感觉到人鱼族的力量存在。
显然，人鱼族被捕捉的概率还是很小的，毕竟他们的特征在上岸以后就能自主隐藏，能看出他们人鱼身份的人少之又少。
更何况，并不是所有人鱼都对岸上的情况感兴趣的。
对他们来说，生活在自己熟悉的海域就是在家，去往其他海域便算是出去玩了。
世界上的海域很多，岸上的风景对他们来说反而是看不出区别的一样。
那么他们的问题应该就是在海上发生的了。
“通知城主，即刻进城。”他放下车帘，准备为城池中的人类进行净化。
其他种族的信仰固然重要，人类还是人数最多的种族，即便他们能提供的信仰之力极为有限，累积起来的却也不少。
江绵年从不放弃任何一个获取信仰的机会，更别提是在这样的一个庞大的世界观中，他能获取的信仰是之前完全比不了的。
他有一种预感：也许这个世界之后，他就可以直接位列仙班，回到他原本应该出现在的地方了。
因此，在拜访那些种族的间隙里，江绵年为路过的每个城池都进行了大规模的净化。
明面上是为光明神巩固信仰，实际那些信仰到了谁的手上，只有江绵年和没收到信仰的、依旧沉睡的光明神知道。
圣骑士当然对圣子的做法毫无疑义，即使他已经知道圣子的身份存疑，知道他做这些似乎并不是为了让他们共同的信仰获得利益。
但谁又知道他的信仰是什么呢？
他想，圣水大概是知道的。
至少在他成为圣骑士之前，他是那样地信仰着光明神，并认为自己的虔诚将会始终如一。
“我这就去安排。”
圣骑士跟着江绵年走了这么久，也算是从底层爬起来的平民，自然知道那些城主会如何强迫自己的城民在大人物来访的时候躲起来。
——以获取表面的繁荣景象。
圣骑士对此嗤之以鼻，拿着圣殿的通行证直接带着车队进入了城中，全然不给城主收拾的机会。
按道理来说，靠近海的城池一般会有比较完备的防御措施，以抵抗天灾对这里造成的影响。
但一路走进去，江绵年只看到了一些灾后的落败场景，似乎并未进行重建。
天灾带来的毁灭当然不会由平民来承担，也就是说这部分钱财大概率是被上面的家伙贪墨下来了。
“他们还没有收到圣子的巡游通知吗？”
江绵年自言自语般地轻笑一声，并没打算获得一个回答：“还是，这部分钱已经没有办法拿出来了呢？”
圣骑士冷眼看着周围的一切。
倾倒的房屋，被水泡发后又晒干了的物品，干瘪又麻木的平民。
“看来，通知与否，似乎是我多虑了。”
江绵年已经等不及到城主府组织他们集合，星星点点的光亮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慢慢融入这些依旧处于苦难中的人类体内。
“如此庞大的数量，这样明显的灾难，哪里是给他几分钟就能隐瞒下来的？”
“欺上瞒下，海湾城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吃不好穿不暖，这里的人类最大的问题并不是生病，而是生存。
光明元素能治疗他们的身体，却不能填饱他们的肚子，也不能为他们提供衣物和住所，帮助他们生存下去。
既然贪墨了钱财，江绵年原本以为城主府可能是独立于城池内部的一片繁荣，却不成想被指引方向的人带去了一个破败的院落，甚至比不上先前去过的城池中的大户人家。
一个面黄肌瘦的青年人佝偻着腰站在门口，将门大敞着，露出里面被泡发了的一切，颧骨上耷拉的皮印着淤青，看人时的眼神更是黯淡无光，死了似的。
“……圣子殿下。”
他嗓音嘶哑，像含了一喉咙的沙子，只听一句便如同从石头上蹭过一层那样，让人磨了耳朵，直皱起眉头。
“我愧对国王陛下。”
“请处罚我吧。”
海湾城依山傍水，气候原因导致这里不便种植，因而陆地资源不算丰厚。
丰富的海产品倒是能让他们收获一二，和其他地方交换以获得一些资源，也算是个好地界。
更何况深海中还有人鱼这样的神秘物种，只要他们打窝的时候供奉一下海神，就可以获得比以往更丰厚的收获。
但这一切在海盗出现以后就变了。
“海盗？”
江绵年问这句话的时候，正站在原本的城主府外面，微微抬眸打量其中的一片狼藉。
“倒是不曾听闻他们的信息。”
若是在以前，城主可能还想着隐藏些许，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了。
他要是再隐瞒，这一城的人……
城主从知道圣子巡游的消息开始，就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即便是砍头或者绞刑也无所谓。
“这一切都源于我的贪念。”
他喝了些水，又被圣子治疗了身上的伤势，说话时虽然还是有气无力，至少嗓子好点了。
“我……曾妄图和豺狼共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