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芒砀山,草长莺飞,却不见牧童的踪迹。
直道两侧的农田,野草蔓延,全然不见粮食青绿。
一行十数人,拖着两口漆黑的棺椁,在直道上行走。
正好与皇帝的六马车驾相遇。
“启禀陛下,棺椁中,躺着赵高、胡亥二人的尸身。”
十数人向扶苏拱手,分列两侧站立。
杨端和策马上前,却被扶苏拦住,递给他一个麻布制作而成的口罩。
戴上口罩的杨端和,仔细勘验两具棺椁中的尸身。
良久,他才呼出一口浊气,返回扶苏身边。
“陛下,勘验无误,确是他们二人的遗体。”
“寻一处风水宝地,将他们下葬。”
扶苏摆摆手,留下为首之人。
“他们,怎么死的?”
赵高当初算是听从太子之令,东出欲杀了芒砀山上的贼首刘邦。
很可惜,他技不如人,丧生于此。
“据说是芒砀山上的贼人内讧,他们二人被乱刀砍死。”
为首之人,如实回答。
“简明扼要的说明贼寇的情况。”
扶苏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扫荡山中的贼寇。
“启禀陛下,芒砀山群山为采石场,其中湖泊众多,沼泽相连,骑兵寸步难行。
而贼寇便藏匿其中的采石坑中,每次郡兵过来扫荡,他们便如鸟雀散去。”
为首之人,正是黑冰台的校尉杨风,专门负责砀郡的的情报刺探。
“山上贼寇有多少?”
“不足一千,皆是逃避徭役的流民,其中以刘邦为首。”
扶苏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模样,遂吩咐道:“诏令天下,芒砀山贼寇杀死大秦帝国的中车府令及少皇子,此为谋逆之罪。
即刻起,调集郡兵,围剿芒砀山贼寇。”
“诺。”
此时,蒙恬上前低声道:“陛下,不必如此动怒。”
扶苏却是负手而立,望着树木葱郁的群山道:“当年这些贼寇便从父皇手中溜之大吉,今日为除贼,也为打草惊蛇。”
“如此,便由老臣率军清缴。”
芒砀山周围荒废的农田,便已瞧出,百姓深受贼寇的侵扰已久。
皇帝大巡狩在砀郡停留,只为剿灭芒砀山的贼寇,而且是蒙恬为将,亲自带队。
顿时,整个砀郡周边各县百姓,几家欢喜几家愁。
欢喜的便是皇帝御驾剿匪,足以说明皇帝对百姓的重视。
愁的便是山贼的亲属,他们怕会被连坐灭族。
蒙恬率领八千没有战马的骑兵,作为先锋沿途清剿。
杨风带着青年劳力,带上农具,扩大搜索圈。
其他的郡县兵,正紧赶慢赶而来,只为在皇帝或丞相面前,混个脸熟。
从白天至黑夜,从黑夜至白天,两天一夜的时间。
900多人的芒砀山贼寇,被诛杀500多人,缉拿400多人。
扶苏扫视眼前跪地的山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厌恶。
“为何做贼?”扶苏缓缓踱步,不咸不淡的发问。
“活不下去了。”
有害怕的山贼,吓得两腿发抖。
“为何活不下去?”
扶苏追问。
“徭役失期,失期当斩,不得不逃。”
不少人纷纷低头道。
“你这是哪国律法,朕的大秦没有如此严苛的律法。”扶苏怒极而笑,不忍直视这些蠢货,被人卖了还替人背黑锅。
“大秦的。”
有人不服气。
“廷尉,将大秦徭役秦律拿来。”
姚贾也是疑惑,明明大秦律中没有徭役失期当斩的条律。
“陛下,我大秦律法,徭役失期,禀明原因,适当延长时间。斩杀徭役,简直闻所未闻。”
他翻到徭役律法的条款,呈现在扶苏眼前。
“你们当众,谁识字的,过来朗读。”扶苏指着跪地的山贼。
一位50岁模样的老者,嬉皮笑脸的跪着过来,大声朗读秦律。
“刘邦,你害我性命!”
得知上当受骗的众人,不少人指着老者怒骂,显然是老者无误导他们,让他们当了芒砀山贼寇。
而刘邦是拥护者,却是抵挡在他的身前,凶神恶煞。
“刘邦!别来无恙啊!”扶苏走道刘邦的身前,朗声道。
“嘿嘿,皇上。”他笑的比哭还难看。
“多年期前朕去泗水郡,处理土地兼并时便告知与你,别触犯秦律,否则朕依法处置。”
扶苏见到此人,没有任何的喜悦,只是有淡淡的厌恶。
忽然,其中一人猛然翻身,将扶苏扑倒在地:“沛公,快走!俺掩护你。”
霎时间,四百多人闻声而动,向四下逃散。
这么多人分散逃逸,至少有脱困者吧。
“噗噗噗!”
扶苏随身携带的灵巧手弩,将压在他身上之人,一击毙命。
“全部射杀,一个不留。”
扶苏也懒得啰嗦,索性全部杀了了事。
一刻钟后,包括刘邦在内的山贼,尸身全部被带回叠放在地上。
“全部枭首示众!这便是反贼的下场!”扶苏神色冷然。
刘邦一死,算是替子婴报了前世之仇。
前世大秦帝国轰然崩塌,子婴向刘邦献上传国玉玺投降。
而刘邦这个虚伪小人,居然借项羽的刀,杀了子婴父子三人。
两日的时间,芒砀山的贼寇便被皇帝尽数诛灭,并将贼人首级,悬挂县城门示众。
而皇恩浩荡,并未连坐山贼的三族,这让百姓暗自庆幸。
诏令一出,天下震动。
“哈哈哈!扶苏小儿,你这是找死,这是要犯众怒啊!”
躲在云梦泽的孔鲋,正与门人弹冠相庆。
芒砀山剿匪时事情一了,皇帝的车驾便南下会稽郡的会稽山。
“丞相,你可知,父皇东巡至博浪沙,忽有一百多斤的铁球砸破六马车驾,是谁人所为吗?”
扶苏与蒙恬骑马,并肩而行。
“这当年始皇帝皆未能查出真凶,乃成为了一桩悬案。”蒙恬回忆数年前的博浪沙惊魂,他差点违反始皇帝的诏令,南下查明真凶。
只是时间一长,事情一多,便匆匆的甩之脑后。
“此人祖上曾为韩国的丞相,原名为姬良,现如今改名张良,正在到处集结义士呢。”
此言一出,惊得蒙恬一阵哑然。
还未知道真凶之时,绞尽脑汁也要查出此人。
一朝水落石出,便会释然,剩余的便是抓捕时间问题而已。
“始皇帝啊始皇帝,曾经与你政道分歧的皇长子,已经可以跟上您的步伐了。”
蒙恬老怀欣慰,不住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