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为大秦帝国的正宫,原为朝会重地。
只不过,章台宫在渭水之南建立后,朝会重地转移至章台宫,而原来的咸阳宫殿群,便成了皇室宗亲的居住地。
扶苏匆匆过了渭河,前往咸阳宫内,面见楚皇妃。
简朴大气的宫殿内,洗过铅华的楚皇妃,正与白发老者相对而坐,互相攀谈。
“正巧,丞相莫非也是应母妃相邀?”
宫殿外,扶苏恰巧与蒙恬碰面。
“启禀太子,皇妃托人召见,说是故人叙旧。”
蒙恬并未隐瞒,他联想到甘泉宫的三人的谈话,便知道故人是何人?
“哈哈,看来母妃心有忌惮,特意让丞相前来护驾。”
扶苏说笑间,与蒙恬联袂踏入宫殿内。
“母妃。”
“楚皇妃。”
扶苏、蒙恬二人拱手齐声道。
“太子、丞相,不必见外,请入座。”
楚皇妃神色慈祥,招呼两人落座,随后屏退宫殿内的宫女太监。
“母舅,十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白发老者,正是死去多年的昌平君,楚皇妃的兄长。
昌平君自小在秦国长大,后来还做了秦国丞相,算是半个老秦人,扶苏自然认得他的模样。
“托蒙恬丞相的福气,身体还算硬朗。”
年过六旬的昌平君,感激的望了一眼蒙恬,淡淡的说道。
当年王翦大军灭楚一战,作为反叛秦国的楚王昌平君,必死无疑。
只不过当时的秦王嬴政,动了恻隐之心,让蒙恬暗中掉包,救了他一命。
秦灭六国一统天下后,始皇帝只字不提昌平君,似乎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时过境迁,始皇帝也已入土为安,一切恩怨,烟消云散。
“大秦帝国的储君,很好!”昌平君上下打量扶苏,面露微笑,“如今我只是一介老翁,无权无势,你们还惦记着老夫,实在惭愧。”
以前才华横溢,意气风发的楚王昌平君,随着楚国的灭亡,死了。
他已经无心贪恋权贵,却是活的逍遥自在。
“母舅,我让母妃找你,一来是亲情难舍。”扶苏说话慢条斯理,不急不躁,“二来是不忍旧楚之地的百姓,再次遭受战火的荼毒,特地诏母舅前来会商。”
“哦?何出此言?”昌平君神色淡然,疑惑道。
“如今父皇仙逝,正是主少国疑之际,贼心不死的六国复辟势力,只怕是磨刀霍霍,等待最佳时机吧。”
扶苏可不相信昌平君不关心天下大事,言明其中的利害关系。
昌平君端茶的水轻微抖动,随即恢复如常道:“呵呵,倒是有几分你父皇的谋略眼光,你想老夫如何助你?”
“大漠决战,我大秦一战斩杀匈奴五十余万精锐,俘虏48万匈奴战士,招降两百万余匈奴人,以及上千万牛羊等战利品。
而九原陈兵百万有余,但凡山东六国复辟势力反叛,他们赢不了。”
扶苏淡淡的说出大漠决战的战果。
一旁的昌平君腾得起身,不可置信的惊讶道:“你说甚?匈奴被大秦灭了吗?”
由不得昌平君不惊讶,匈奴军可是比虎狼之师的大秦更加凶狠好斗,居然被大秦所灭,简直不可思议。
“丞相,此事当真?”他扭头询问蒙恬。
“军国大事,岂能儿戏,自然当真。”蒙恬此刻淡定的回道。
当他得知匈奴被灭之时,吃惊的程度,不比昌平君小。
“这......”昌平君喃喃自语,神色复杂的重新落座。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道:“太子,如今我威望全无,只怕影响力有限。”
扶苏知道昌平君妥协,便将想法全盘托出:“母舅,天下一统的潮流,势不可挡。复辟者,只有死路一条。
你尽可能的保全更多的百姓,保全郡县官吏,便是大功一件。”
他可知道,一旦反叛军振臂高呼,数十万百姓必然会相应云集,仅凭郡县那点微薄的兵力,简直是螳臂当车。
只有依靠昌平君的楚国王室的威望,才能约束部分百姓,尽最大的可能,保护住更多的人。
以目前九原的刑徒军,分散到各郡县,也是不现实,战力堪忧。
“唉,如今老夫人微言轻,尽力而为而吧。”
昌平君无奈的叹息。
“呵呵,母舅啊!你可组织商社,让百姓开始种植茶树,养殖桑蚕,然后再由商社收购,替百姓谋求生路,自然会获得百姓的信赖。”扶苏想到楚国的好山好水好茶还有丝绸之地,便两眼发光。
丝绸、瓷器、茶叶,可是他开启丝绸之路的原始材料,必须要提上日程。
“可是,没粮、没钱,很难服众。”
尽管昌平君曾经为丞相或国君,却是难为无米之炊。
“哈哈,母舅尽可放心。稍后我会安排专人与你接洽。其中涉及到如何种植茶叶、养殖桑蚕的方法一并给你。”
见说服昌平君,扶苏呵呵直笑,有意让黑冰台的人员从旁协助。
“好!老夫这把老骨头,便替外甥差遣,不枉此生。”
言辞之间,昌平君对于那个迂腐倔强刻板的扶苏,有了新的印象。
“呵呵,兄长,那你便在这里咸阳宫内多叙旧,毕竟这里也算是你的半个家。”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楚皇妃,见兄长与儿子融洽相处,心中高兴不已。
而蒙恬,暗自点头,认可扶苏的谋划。
毕竟大秦帝国的国运,如今被折腾的只剩一般,若不及时的与民修养生息,只怕会动荡不安,再起烽烟。
他可是主持民夫修筑长城,修筑直道,见贯了人间疾苦,心肠始终柔软,总是期盼百姓的日子好一点,大秦的根据便稳定一番。
昌平君这颗暗棋已落下,至于能开出什么样的花,只有静候佳音。
从咸阳宫返回东宫后,扶苏这才心神放松的在烤火。
如今已是十月,距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仍有些日子。
这些日子他需要返回九原,毕竟那边的数百万匈奴人,犹如火药桶,随时会炸裂。
正在此时,蒙恬的走进东宫大殿。
“丞相,你来的正好,正有一事与你相商。”扶苏招呼蒙恬围坐在火炉旁。
“太子,你但说无妨。”蒙恬的双手靠近火炉,逐渐有了一丝暖意。
“我要免除天下百姓的田赋税。”扶苏语不惊人死不休。
“甚?”蒙恬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