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冲突事件,随着廷尉府将案情真相公之于众,才逐渐消除民怨。
而面馆掌柜的家属,在官署门的哭闹,也受到廷尉府的惩罚。
至此,面馆掌柜、儒衫青年、两位士兵等四人,面临秦法的严惩。
那些街头巷尾散布谣言者,也被黑暗角落里的黑冰台将士,一一逮捕。
这一日,扶苏正与蒙恬在东宫内会商国事,许久未见的李山,闯进东宫大典,急切的说道:“太子,咸阳城官署出事了,数千百姓在门外喊冤,要官府替他们主持公道。”
数千人的群体事件,让扶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官署如何应对?”扶苏皱眉道。
“官署人手有限,廷尉府的人也赶到现场,协助审查。”李山咽了咽唾沫道,“所有的案件,都类似于面馆冲突案件,报官之人没有任何证据,一口咬定他们的好友或亲属借钱不还或借粮不还,甚至还因此大打出手……”
“唉,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蒙恬停下手中的笔,眸子里有着深深的担忧,“太子,老臣且去处置此事吧。”
“呵呵,小小阴谋,还难不住本太子。丞相你政务繁忙,此事由我来处置。”
扶苏这些天,与蒙恬会商大秦帝国内的大小内政,蒙恬此刻无暇顾及别的事务。
“喏!”蒙恬沉思片刻,只好听从扶苏的吩咐。
粗布衣乔装打扮的扶苏,加上他古铜色的皮肤,倒是像一位种田的农夫,谁也不会将普通形象的扶苏当做大秦的太子。
国都咸阳城百姓,有十五万户余。乃大秦帝国数百县人口最多的县。
当然得抛开九原县不算。
咸阳城官署,掌管除皇宫外的所有辖区。
加上秦法的严苛,百姓向来对官署敬而远之,导致官署平常冷清,门可罗雀。
可是今日,却是挤满了成千上万喧哗的百姓。
扶苏等人到来之时,便瞧见数十位官吏在门前大摆案桌,正在埋头记录案情。
而每张案桌前面,皆是神色各异愤愤不平的百姓。
扶苏不动声色的混入人群中,却被一位汉子撞疼了肩膀。
“小哥,对不住。”那汉子转身,忙不迭口的致歉。
“陈二狗,你今日不还我那500文钱,我让你把牢底坐穿不可!”
汉子向扶苏致歉的瞬间,他却被一名壮硕的汉子推了一把。
“李三,你放屁!老子只借了你5文钱给孩子看病,秋收之时,卖了粮食,还清与你。”
陈二狗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李三恶狠狠的说道:“呵呵,你借了我的钱,左邻右舍都瞧得见。还钱,却是无人知晓。
要么还我500文,要么拿女儿抵债,就算报官,你也是要还钱。”
“你……我……”陈二狗顿时语塞。
“你要报官?”
扶苏拉住陈二狗问道。
“是他报官说我欠他500文钱没还,官府也立了案,让我自证清白,我……”
陈二狗垂头丧气,愁眉苦脸。
这空口白牙,无凭无据,他也自证不了清白,只能回家等待官府的宣判。
“哎哟,谁又说不是呢。夏收之时,我兄弟家的田,遭遇了灾害,粮食减产。他像我借了50斤粮食,缴纳了田税。如今秋收后,他却不肯还我粮食,还声称还了我粮食,这才不得与来报官。”
扶苏身旁的老叟,抹着眼泪,诉苦道。
那50斤粮食,省吃俭用,能让一家人一个月不饿肚子。要是真没粮食,寒冷的冬天,可是要饿死冻死人。
“你们都没留下凭证么?”扶转身问道。
如此一来,这绝非纯阴谋,而是做局者,真正抓住了秦法的漏洞,煽动真真假假的事件,集体发酵。
“甚的证据,自家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也不识字,懂得啥咧!”
老叟摇头叹息,悔之晚矣。
“官府怎么说?”扶苏实在是可怜这位苍老的老者。
“无凭无据,让回家等消息咧。唉,八成要不回来了。”
老叟脸色凄然,眸子中暗淡无光。
“啊!杀人啦!”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呼喊。
循声望去,只见离扶苏不远的处的空地上,一名男子倒在血泊中。
五大三粗的汉子,拿着碎石块,大喊大叫。
“立即封锁街道,不许任何人进出。”
扶苏满脸怒容,吆喝道。
李山闻言,急忙跑向外围,通知城防军。众人皆认得他是太子的侍卫长,不会因为确认身份而耽误时间。
而其余侍卫,跟着扶苏,前往案发现场。
“哈哈哈!想讹我的血汗钱,老子要你的命。”
那大汉双手鲜血,神情张狂。
“拿下他。”
扶苏一声令下,他的身边瞬间冲出两名侍卫,干净利落的擒拿住凶手。
一身杀人技的侍卫,制服一位癫狂的平民,自然是手到擒来之事。
只是那个汉子,趴在地上,桀桀笑道,场面渗人。
扶苏急忙上前,蹲在地上试探受害者的脉搏,却发现他脉搏停止跳动,确认死亡。
“为何杀人?”
扶苏居高临下呵斥。
“他该死!他该死!”大汉歇斯底里的嘶吼。
“杀人可是死罪,你不怕死吗?”扶苏看不透突发事件的起因,不知是偶然事件,还是阴谋的一部分,只得耐心的追问。
“哈哈!怕就能让人起死回生了吗?”大汉冷静下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死者与你有何关系,为何杀他?”
扶苏蹲在地上,态度温和道。
良久,大汉才说道:“我也不认识他。两个月前,他闯入我家,拿着一块粗布,上面写着我看不懂的文字。
便声称我那服徭役的阿父和兄长,在修筑长城时病死了,还欠了他的一贯钱的治疗费。
我不认可这笔账,他们便在我家门前住了下来,每日对我家人辱骂一番。
导致我阿母,妻子,女儿三人投河自尽。
而今日,他却拉着我来报官,说不还钱,就要让我坐牢,然后再饿死我唯一的儿子。
哈哈!这个畜生死了,我儿子,大概还是要饿死吧。”
他忽然想起,即便他杀了人,大仇得报,可是自己依旧要死,而无人照看的小孩,依旧要饿死。
“他骚扰你家人,你难道没报官吗?”
“报官了又如何,他没有肢体接触,不算违反秦律,甚至我家人的死,都不是他亲自动手,官府也置之不理。”
汉子想起自己的孩子,神情逐渐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