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镇对面,有一家三层高的“如意酒楼”。
扶苏带着恢复自由身的冒顿,走进酒楼。
“掌柜的,今日生活火爆嘛!”
进得酒楼,扶苏举目望去,一楼的堂食,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太子,你有所不知,乡亲们纯属好奇,都跑过来看匈奴人。
以前不敢看,怕掉了脑袋。如今有匈奴都成了俘虏,都想瞧个热闹。”
掌柜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方脸老秦人,侃侃而谈的引领扶苏几人,走上三楼的堂食。
自从扶苏主持修建了九原县,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甚至不远千里举家迁入九原县。
人人都记得他们最好的皇长子,人人都记得扶苏的画像样子,所以酒楼老板一眼便认出了扶苏。
“哈哈,那你可要做好宣传,匈奴归顺我大秦,便是大秦的子民,你们可不要歧视他们。”
扶苏拒绝了掌柜的包厢邀请,而是选择靠窗的座位落座。
“那是当然的咧!我看那匈奴人,也没有三头六臂,都跟大秦人差不多,只不过头发卷卷的,眼睛不是黑色的。
我还看见他们有人哭了嘞!”
掌柜完全没有把默不作声的冒顿放在眼里,在他的眼里,扶苏才是最大的天。
“呵呵,按我们四人的分量,多上点招牌菜和好酒。”
扶苏与冒顿相向而坐,李山与另外的侍卫陪坐。
侍卫的职责,守护扶苏的安危。
“好咧!请稍等。”
掌柜满脸笑容的退去。
“太子,你这酒楼里的一切,奇怪的很。还有这些侍卫,怎么能和君主一起用膳呢?”
冒顿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皱眉问道。
李山两人听了也不气恼,神情淡然。
“冒顿啊!你格局太小了。世间万物有灵,人人生而平。在九原县,只有职业分工不同,没有身份高低贵贱之分。
百姓们信我,拥护我,不是我身份高贵,而是我引导他们勤劳致富,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若是我不学无术,残暴不仁,百姓只会恨我,骂我,畏惧我,根本就不会尊敬我。”
扶苏多少有些忽悠冒顿的成分,整个大秦帝国刚步入封建社会,各种等级矛盾尖锐激烈,天下四十八郡,唯独九原郡平等而已。
“如此看来,我输得不冤。”冒顿感叹道。
此时,掌柜的招呼伙计,端着热腾腾的酒菜,一一摆放在桌面上。
“秦椒炒肉,你尝尝。”
扶苏拿起筷子,夹起清香四溢的肉,放在白米饭上,细嚼慢咽。
冒顿学着扶苏的样子,拿着筷子,夹了半天,夹不起来。
最后他只好红着脸,请教筷子的正确使用办法。
李山两人,轻易不会嘲笑别人,只是他们两个眼里,憋满了笑意。
“哇!好吃!香辣脆软,比羊肉好吃多了!”
学会用筷子夹菜的冒顿,尝了一口秦椒炒肉,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冒顿再望向扶苏的神情,有些一丝惭愧之色。
他原本以为,扶苏凭借的是大秦的武器优势打败他,心里很是不服。
可是一路走来,见证长城内的一切,让他心生叹服。
匈奴部族离开河南地不过数年时间,这个比长他几岁的大秦太子,却是做出了穷尽他一声,都造不出的容纳百万人的巨城。
还要安置他们接近三百万的族人,这等气魄,这等格局,他冒顿,自愧不如。
“冒顿,你父亲头曼,终究老了,没有那雄心壮志,适合带着部族休生养息。
可是你还年轻,匈奴部族的人也还年轻。大漠的东、北、西三面,仍有广阔的天地,仍有数不尽的国家。
你们要的驰骋天下,要的功名利禄,我都可以满足你们,前提是,你们必须忠于大秦,成为我大秦的子民,为我大秦开启荣耀时代。
倘若你执迷不悟,至多再过几年,你的族弟,自然可以将你取而代之。
届时你只不过一手下败将而已。”
扶苏软硬兼施,给冒顿的信息很明显,你若真心归顺我大秦,你还可以成为草原之王,你若不识趣,你便可以去死了。
并非扶苏别无选择,而是三五年之内,再也没有比冒顿更适合统帅草原部落的王。
那大漠及更北之地的各种矿产资源,等着更多的俘虏去挖掘。
“太子的心意,冒顿明白。”
冒顿神色黯然,大势已去,一切都由不得他。
“呵呵,不急,还有时间。”
扶苏起身,让李山前去结账。
四人一路默然前行,竟不再开口说话。
直到冒顿站在战车上,前往河南地的匈奴营地,他才叹息道:“太子,请容我再想想。”
成为俘虏以来,冒顿首次放下可怜的骄傲,恭敬的说话。
“去吧!带领你的族人,准备过冬之物。”
扶苏欣慰的朝冒顿挥手,转身离开。
官署书房内。
扶苏落座于首座,蒙恬、章邯、王离、韩信四人,围坐在一起。
“此战,全凭诸位拼命,才能以大获全胜。稍后的时日,兼任太尉的丞相,会如实统计战功,再论功行赏。”
闻言,蒙恬起身拱手,以示感谢。
“今次会商之事,便是如何安葬战死将士遗体问题。”
尽管扶苏心中有想法,他仍想听取众人的想法。
“我赞成太子建设纪念碑,纪念碑若能安置在长城上,战死的弟兄便能日夜守护长城,守护九原百姓的安危。”
王离侃侃而谈,非常赞同扶苏先前的想法。多少籍籍无名的将士,死后一无所有,甚至无人问津。
倘若有了纪念碑,那么所有战死的将士,他们的名字都会镌刻在石碑上,数十年上百年,都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功绩。
“长城乃军事重地,寻常人不得接近。而人人瞻仰的纪念碑,宜设在百姓可到达的地方,供百姓瞻仰。而他们的长眠之地,应选一风水宝地。”
章邯针对王离的主张,查漏补缺。
“将士们不畏艰难,为国捐躯,理应受万人尊敬瞻仰,还要给他们举行隆重的葬礼。”
韩信自小父母双亡,尝尽人情冷暖,自然希望,所有的将士,不再遭遇他所遭遇的一切。
“那便在阴山脚下,划出一片土地,修筑英雄冢,里面设计成园林形式,筑纪念碑。后山上便是将士的埋骨之地。”
蒙恬理清了思路,在纸上简单勾勒平面草图。
众人传阅,皆是眼前一亮。
“英雄冢!好名字!便依丞相所言。”
扶苏见众人不再提疑,当众定下此事。